br /大约是他身量不足,那铁环又嵌得偏高,施刑者才在他膝盖下垫了两块青石砖。
如此一来,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青砖上,为了维持平衡,只得死死用膝盖压住青砖,反而加重了另一重折磨。不多时,膝盖连同裤管便被砖面磨得血淋淋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年终于疼得昏死过去。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将鞭子缠在臂上,把少年手臂从铁环上解下,少年软绵绵的滑落在墙角,身体微躬,两只手紧紧扣在胸前,似在保护什么东西。
夭夭活生生被自己这个有些过度真实的梦境给吓醒了。
不由纳罕,自己怎会无缘无故做这样血光十足的梦,穆玄小时候到底在他爹穆王手底下吃过多少苦头。多半……又是功课没做好吧……
左右也睡不着了,夭夭睁眼躺了会儿,一颗心委实不知道该放在何处,欲唤海雪进来给她作伴说说话。不料动来动去,一只手无意识的伸到旁边穆玄枕的那只枕头下面,忽然触到一件柔软的物什。从形状和触感来看,像是个手帕之类。
夭夭心头突突一跳,好奇心大盛。莫非,穆玄这家伙还有什么不能忘怀或爱而不得的昔日恋人,以至于背着自己偷偷藏了条帕子在枕头底下,时时追忆?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并没由来的生出些酸溜溜的味道。
待一咬牙,狠心扯出那件“物证”,定睛一看,却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锦丝软帕,而是一片形状极不规整的碧色衣角,像是从什么地方撕扯下来的。
衣片上密密麻麻的写满符文。内容和画法都是那么的眼熟……
夭夭自然记得,这正是那日她在南郊对付那老妪时画的驱邪符文,是从一件浅碧色的襦裙上撕下的,后来不慎丢失,她还惴惴不安的担忧了好一阵儿。生怕这符布落入识货的人手里,窥破她真实身份。
没想到,竟是被穆玄捡了回去。
他明明早就窥破了她身份,那时却装得云淡风轻,一点破绽都没显露出来。心里还不知怎么笑话她呢。
夭夭把那片衣角蒙在眼睛上,心中翻来倒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被一夜担忧和惊惧压制住的那一缕思念,也藤蔓般在心底疯狂的蔓延滋长。
承清殿。
眼瞧着第一缕晨熙已透过窗棂折射入暗沉空旷的大殿,王福安甚是牙疼的望着穆玄跟前那一张空空如也白纸,保养的甚为得当的白胖脸庞,硬生生拧成了一条苦瓜,愁容满面的道:“我的世子爷,您好歹倒是写几个字儿,待会儿若是陛下问起,奴才可要如何交代!”
穆玄从善如流,果真提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王福安有些受宠若惊的擦了把冷汗,连忙殷勤在跪在一旁,给他铺纸研墨,好不忙活。可等他偷偷瞅了几眼纸上写的内容,便渐渐觉出不对劲儿。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王福安生生念出一身冷汗,忐忑不安的问:“世子,这、这是什么文章?”
穆玄甚潇洒的把笔一扔,并将纸上墨迹认真吹干,道:“一出戏文,亦是我的心迹。”
王福安:“……”
他这两天是命犯太岁了吧!怎就招惹上这么一个祖宗!
惠明帝昨夜去长信宫探望过受惊的太子,便在郑皇后的翊坤宫歇下了。一大早看到那张堪称找死的“悔过书”,倒没有王福安预料中的龙颜大怒,只哼了声,道:“朕就知道,他也就这么点出息!”
王福安不敢接话,只满脸堆笑的在一旁陪着。
倒是正服侍皇帝用膳的郑皇后笑道:“现在这些少年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个没在「情」字上打过磕绊。岂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
惠明帝不可置否:“用情太过,就不是多情,而是优柔寡断了。不过你说得对,以他那性子,他若真告诉朕他忘了那丫头,朕也不信!”
横了眼王福安,没好气的吩咐道:“让他滚回穆王府思过去,别再在朕跟前碍眼。”
92、逆鳞 ...
出宫后, 穆玄并未骑马,而是怀揣着满腹心事,沿长街往靖安坊方向走去。
走过衙署聚集的明德大道, 街道便渐渐热闹起来, 到处都是吆喝着卖早点果蔬的小商贩们。
“公子, 来碗馄饨吧!现出锅的热腾腾的馄饨!”
穆玄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裳、围着块碎花围裙的中年妇人正站在一个油布搭建的馄饨摊下,一面用长勺翻搅着一锅随沸水翻滚的馄饨,一面抹了把汗,热情的招揽他这个看起来衣品不凡的过客。
她身后的中年汉子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