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3-23
集市盛产的除了各种各样的货物之外,还有鼎沸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
驻足听了一会儿一个妇人是怎么样砍价之后,因为属下担心安全问题而因此很少到过集市的阜怀尧颇有些感慨:“原来买东西还能把价钱讲的这么低。”
他虽然常常出宫体验民生,但毕竟和真正的平民百姓是有区别的,为了一个铜板讨价还价半个时辰这种事他自然是没有做过也不用做的。
连晋有些嘴角抽搐地看了看那个彪悍的妇人,“百姓的力量总是无限强大的……”
“的确,”阜怀尧点头,“历史上再强大的皇朝都不可能万世千秋,只有这些看似最弱小的百姓能够一直存活下来。”
连晋汗颜了一下——他只是调侃了一句,绝对没有对方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阜怀尧没注意到他满是黑线的表情,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有些喟叹地道:“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心很小,容易知足,才能活得更久。”
人啊,越是贪心,越是容易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连晋却道:“他们心很小,是因为他们没能力。”所谓贪心,便是贪图自己的心容不下的东西。
阜怀尧愣了一下。
“不是所有平头百姓都是这么知足常乐的,也有不少人野心勃勃只求一天能够出人头地,”连晋微微侧头看着他,眼里难得带着认真的神色,“因为他们有那个能力,只要努力,就比旁人得到的更多。”
阜怀尧容色淡淡,敛去了刚才那份怔然,他的面上看不出感情的波动,“也不是努力了就能够做到的,这世道没这么公平,奋力一搏但最终含恨而终的比比皆是。”
连晋心情复杂地收回了目光,“爷你总是比别人清醒理性太多,这样活着不累么?”
“累?”阜怀尧轻微地动了一下眸子,“朕……我没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觉得,好冷好孤独吧……
“是没什么感觉,还是不曾想过该有什么感觉?”连晋问。
“有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阜怀尧的模样很冷静,“我毕竟还坐着这个位子,累不累,都要继续坐下去。”
连晋沉默了一会儿,在路过的小摊子前拉住他坐下来,要了两份羊肉面——现在该是吃午饭的时间才对。
羊肉面很快就送上来了,连晋琢磨了一下,给阜怀尧的面里加了半勺辣椒油,拌了拌,推了过去,又替他拿了筷子,擦了擦,塞过去,自己才大口大口吃起来。
看着他的动作,阜怀尧吃了一口面,辣度正好,他嘴角弯了弯,便是算笑了,“你还是这样,弄得朕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似的。”
无论他在边疆待了多少年,两人之间的友情都像那一盘下了十二年还未结束的棋局一样没有变过。
连晋用筷子卷起了面,也笑了,道:“你除了处理政事平时还做过什么?一个人出门的话,老子都担心你走不见了。”
阜怀尧失笑,“朕不是那么没常识的人。”
笑完之后他就想起了阜远舟,那个人也是这样,甚至更出格,直接把他看做易碎瓷器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他在他身边,就会将所有事情一一打理得井井有条,再这么下去,阜怀尧都怀疑自己有一天会真的变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
不过一闪神,等回过神来阜怀尧就发现连晋正看着自己,他疑惑地回视对方,“怎么了?”
连晋表情古怪地问:“你在想三爷?”
阜怀尧怔了一下,点头。
连晋微微皱着眉头,“你真应该去找找镜子看看自己刚才的样子。”那种……思念着某人的神色。
花菱福也说过类似的话,阜怀尧不必追问,便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微微露出苦笑,“抱歉,有点控制不了自己。”
闻言,连晋用一种近乎头疼的表情看着他,“你到底在抱歉什么?”
“我……”阜怀尧默了一下,一时答不出来,只能低头吃面。
连晋看着他低眉微微削弱了冷冽轮廓的模样,然后快速地将面条大口卷进嘴里,明明这里的面劲道十足汤浓郁留香,但他就是吃的有些难受,没吃完就放下筷子了,道:“说实话,得知那个让你动摇心神的人是三爷的时候,我很吃惊,甚至去和三爷摊过牌。”
阜怀尧一愕,筷子顿住半空,“什么?”
连晋撇撇嘴,“那时候也就只有你看不出来他那么明显的感情。”
阜怀尧微微哑言,若不是江亭幽那次劫持的有意无意的提点,他真的没有察觉出来。
“你说了什么?”他问。
连晋道:“我说,为了江山,你做什么都是义无反顾的。”
阜怀尧垂了垂眼帘,“也许吧……”
“三爷说他懂,”人来人往的路旁小摊简陋的桌椅边,连晋回想那个形容温和气焰张扬心比天高的男子那时疯狂又绝望的神色,“他说,这天下本就是你的责任,只是有他在,怎么会任你一个人独抗?”
阜怀尧动了动唇,好片刻才苦笑道:“果真是他的性格会说出来的话。”那般的笃定,让人禁不住沉溺在其中不可自拔。
连晋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就是那时候,让我觉得其实你和他在一起,也未必不是好事,无论是我还是老庄甄侦他们,能给你的东西都及不上一个三爷。”
阜怀尧的面色僵了僵,“……我不需要。”他说过了,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