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怀尧觉得有些不适,下意识地推了推他。
阜远舟拉回些许神智,略微退开一些,喘息着望着他。
丝丝缕缕淡淡的微红隐约浮现在被热水浸泡着后的皮肤上,像是秋夜的霜雪里伸展出了妖冶的红梅,漆黑的发散乱在身上,蜿蜒在了额间颊畔,嫣红的泪痣几乎化血而出,妖娆地缀在素来冰冷的眼角……阜怀尧也看着他,眉眼淡淡,只是琥珀的深眸不再冷静清寒,几抹沉郁的色彩在里面缓慢地翻滚,醺然之间也失了那份凛然的高贵,像是九天游云化雨落地,惊艳慑人……
就有什么突然在霎时间在心头炸开,阜远舟回想着白日的那场抵死缠绵,也回想起了阜怀尧冷漠骄傲的身影,秦仪的忠言,常安的劝阻,还有很多很多混乱的记忆浮现着,里面只有他和他。
相识相知,相知相爱,只有我和你……
阜远舟行动不可控制地再度吻上阜怀尧的眉眼,辗转着落在唇上,修长的只用于拿剑的手指抚摸着他笔直的脊背,轻柔地滑动着。
皇兄,为了玉衡,你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可是于我来说,你才是我的底线。
世人的口诛笔伐唾骂鄙弃我都不怕,我怕的是——余生漫漫,没有你在,我却来不及忘记你。
阜怀尧迷蒙中似是有所察觉,想要后退,但是后背抵着的就是玉石的池壁,对方湿润的吻和灼热的手在肌肤上挪移,升起的热度蚕食着他仅存的清明,让他不由地抱紧男子曲线优雅的后颈,然后是带着试探意味的轻柔抚动。
水波激烈地向四周荡开一个个不规则的波纹,清澈的水面倒映着两个不逞相让的交缠的身影。
“皇兄……”阜远舟低声呢喃着他的名,并不大的声音却猛地将他惊醒,也让他骤然察觉到了彼此身体的异样。
那股情动的浪潮……
原来他想要的是这些……
阜远舟靠在男子的肩膀上,呼吸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不可自抑地笑了一笑,说不上算不算是自嘲。
习武之人多数欲念淡薄,阜怀尧也是性情寡淡之人,两人几个月相安无事,今日这般失控,果然是酒色醉人么?
可是,酒醉人也好人自醉也罢,他说过的,他想带着他一起下地狱……
阜怀尧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带着厚茧的掌心落在他的**上,无法抵挡地激起由内之外扩散的奇异感受,急剧攀升的热度彻底迷失了他的神智。
阜远舟亲吻着他的眉眼,喃喃唤着“皇兄”,一声声似深情似期许更似奔赴死亡盛宴的绝望。
这一生,能爱的人也不过那么一个,他喜欢的却偏偏是最不能投入感情的那个,可是阜怀尧于阜远舟而言是独一无二的,没有第二个可以取代。
那年初见,那一眼的魔障……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年幼时仰视,年少时憧憬,然后思念至今,通通化作比迷恋更深的感情。
……他知道这是执念,是他死了才能摆脱的执念。
烛火默默落下最后一滴烛泪,微弱的火焰颤了颤,最终灭了。
**最终在眼前勾勒成华美冶艳的流光,阜远舟在黑暗里用力抱紧阜怀尧心跳不稳的身体,闭着眼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有很多混乱妖美的画面光影一般在掠动,极致的愉悦下,深藏的是极致的悲伤。
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要躲在黑暗里相拥才能在一起……
但纵使再多不甘再多愤恨,他仍是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拥着所爱之人静静入眠。
阜远舟不担心做错,他也不怕犯错,只是如今已经没有时间让他走弯路了。
……
夜深,甄府。
一衣雪青的男子站在窗边,把玩着早已凉了的茶杯,秀逸的颜容被皎洁的月光打上一层朦胧的光影。
“这么晚了还不睡?”一抹白影冷不丁的从窗户上倒吊下来,正巧和甄侦面对面,苍白的面色和幽幽的语气的夜色里有着无比惊悚的效果。
甄侦脸色变都没变,手中茶杯直接掷了出去。
白影微一拧身接住茶杯,同时脚上一松,轻轻巧巧翻进了屋子里,屋内的烛火映亮了他一派fēng_liú的眉目。
甄侦无奈地回转身来,“你不怕暴露武功了?”
半夜三更闯人房间的苏日暮无所谓地一耸肩,“你要是连这些亲信的嘴都管不住,那就麻烦你去死一死了。”
“……”甄侦果断地无视他的毒舌,“跑过来做什么?”
苏日暮撇撇嘴,“大半夜的不睡觉反而盯着月亮瞧个不停,小爷来看看你是不是对着嫦娥在思春~~~”
“……”甄侦额上青筋跳了一下,“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说句好话?”一句担心他是不是有烦心事就那么难说出来吗?
苏日暮“切”了一声以表不屑。
甄侦瞪了他两眼,终是没什么心情计较,不理会他径自往床上一躺。
苏日暮有些意外地凑近来,“怎么?欲求不满?心情这么不好?”
甄侦嗤了一声,“是啊,你委身来满足满足我?”
苏日暮挑眉,“满足可以,委身免了。”
甄侦嗤笑,翻身背对他,懒得理会了。
苏日暮戳戳他,“好了,不开玩笑了,你真没什么事?”刚才那个模样真是少见,不然他也不会过来。
甄侦默了片刻,翻身回来,盯着他看了很久,才问:“吏考之后的官员委任……你肯不肯外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