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5-19
这场仗从荒漠打到草原的时候,他终于再度见到了慕容桀。
准确的来说,他是先看到了从关外回来的丁思思,然后丁思思带着他去找慕容桀的。
那时候正是夏季,格桑花盛开的时节,颜色艳丽的花儿开了漫山遍野,慕容桀就坐在草地上,一袭暗紫长袍,一柄血红长剑,一抹玩味的笑。
他还是和数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的样子,好像千年百年都会维持这般模样,慕容桀看到一身盔甲帅服的阜徵也不意外,懒洋洋道:“故友来访,大元帅不会不待见吧?”
他怎么敢不待见?他……怎么能不待见?——阜徵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面前,但是近前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道:“好久不见了,慕容。”
真的好久了……久到城墙上那面写满他名字的地板都被刻平了一层。
慕容桀是刚从关外办完事顺路经过,阜徵也没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只是坐在一起聊些天南地北的事情。
阳光很暖,花开得很艳,他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魔教分舵别院的葡萄架下,两人把酒言欢,谈笑风生——几年隔阂,在见面的一瞬间就已经荡然无存。
说到兴起之时,城池那边忽然狼烟骤起,号角急促,正是敌军进犯的信号!
阜徵脸色变了,心里再多不舍也只能匆匆向慕容桀告辞。
但在转身的时候,慕容桀也站了起来,拉了拉他的衣袖,“介不介意我一起去?”
“嗯?”
“没有亲自上过战场呢,我也想去。”慕容桀笑着道。
打仗不是说笑的事,阜徵本能地想拒绝,但是一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却像是被魅住了一般,鬼使神差点了头。
大漠枯藤昏鸦,羌笛婉转天涯,边马谁怨胡茄,镜湖沙还家。
坝上雪喑哑,楼兰席卷风沙。楼倾塌,白骨化,磨穿铁甲。
厮杀,胜败,白骨——战争,就是这么一回事。
阜徵本是让慕容桀在城墙上观战,但是这一场守城战打了一日一夜,打到后来都已经找不见那人身影了。
他的不辞而别让阜徵有些失落,却在打扫战场的时候看到紫衣炫然的男子拖着血红的长剑慢慢走来。
“打仗啊,还挺有趣的……”走到跟前的时候,慕容桀低声笑着对他道。
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说这么一句话实在有些大不敬,但是阜徵却贪婪地看着他含笑的眉目,脱口而出:“慕容,你要不要来帮我?”
慕容桀微一挑眉,片刻之后,竟是意外地应下了。
……
从此以后,武威元帅的帐篷里就住进了一个眉目狂狷的男子,复姓慕容,相貌邪肆,对外只道是阜徵的朋友前来助拳。
也许是在别院那时候住惯了,慕容桀也没在意和别人同住这件小事。
他虽是刹魂魔教教主,但是没什么架子,为人很是豪爽,长得好看又武功高,军队里不知道他身份,所以不少人喜欢找他练手。
每逢一些老将拍着他的肩膀赞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时候,阜徵看着慕容桀微带无奈的笑容,终是禁不住觉得好笑。
单独相处的时候慕容桀就会笑骂一句:“你这小娃娃就这么看着我被占便宜?”
阜徵弯了嘴角,“就算我说你已经八十岁了,也没人会相信。”
边关是最磨砺沧桑的地方,已经到而立之年的阜徵看起来比这个颜容不变的男子还要成熟多了。
想到这里,阜徵忽然觉得有些心痛有些害怕,用半是玩笑一般的语气掩饰道:“慕容,若是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你还是这个模样,岂不是要把我气死?”
慕容桀眸中微起波澜,“……不,小娃娃,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阜徵算起两人年龄的差距,恍惚间,竟是心中剧恸。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老。
恨不能……日日与君老!!
……
素修枝曾经说过,慕容桀这个人定不住性子,要他呆在同一个地方超过两个月,还不如杀了他比较直接。
阜徵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这已经是第二个格桑花开的年头了,战况大捷的庆功宴后,他拿出了那坛一直藏着的滚火球,拉着慕容桀跑到大草原上继续喝酒。
明月大如银盘,月光下的格桑花随风摇曳,天地寂寂,放眼所及之处,只有两个人在举碗对饮。
滚火球酒劲厉害,连习惯了边关烧刀子的他们都有些醺然地躺在草地上等着头顶的月亮。
“慕容。”阜徵唤他。
“嗯。”慕容桀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打仗挺好玩的。”
“为什么不走?”
“仗还没打完。”
“打完了呢?”
“你要不要跟我去南边的海上看海市蜃楼?”
阜徵忽然翻过身,虚虚压在慕容桀身上。
慕容桀懒洋洋地动了动眉头。
“慕容……”阜徵低低念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得厉害,暗沉的双目里像是藏着见到血腥的野兽,“你会拉着我下地狱的。”
慕容桀眸中多了一分深色,“那你还跟着来吗?”
“跟……!”他早已经身处地狱,还怕掉得更深吗?
风拂过,格桑花花浪翻滚,天地安宁静寂。
阜徵的体温很高、有一种让人昏晕的温暖,灼热的唇覆了下来,慕容桀只是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