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阜远舟入榆次山脉以来,他不是第一次做噩梦梦见心爱的三弟出事了,却从未这么真实过,他很是忐忑。
已经二十多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阜怀尧努力控制在自己不要往坏的方向想——他明明从不是这么悲观的人。
可是,他还是担心,担心得要命。
从爱上阜远舟的那刻起,除了那段这个孩子半痴半癫的日子,他就从来不曾试过不担心。
担心自己的铁石心肠担心父皇的眼光担心阜远舟的生死……
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会爱着这个人。
一天一天,一点一点,越来越爱他。
阜怀尧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似乎已经慢慢被撕作了两半,一半是江山,另一半是阜远舟。
而现在,他的生命不再完整——他的一半在千里之外的天险之地,生死不知!!!
……
榆次山脉,停仙宫所在的连绵山峰,中间的某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凹了下去,渐渐变成一个巨大的叫人目瞪口呆的石坑,并且还在不停地扩大中。
坑边有几个人影灰头土脸地爬了上来,狼狈地坐在了旁边稳固的地面上。
连晋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子,忍不住怒骂道:“哪个该挨千刀的龟孙子玩的炸弹!?随便炸掉一个地下宫很好玩么!!!”
苏日暮也“啧啧”了两声——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要是死了得有多憋屈啊!
宫清和秦仪在一边不说话,不过脸色也不太好看。
“是谁炸掉停仙宫的?”甄侦一时觉得大惑不解。
钟磬书这会儿应该已经喝下毒药死了,然后停仙宫就塌了,难道会是他做的?可是为什么??
“谁知道是哪个疯子!”连晋看到宫清肩上被坠落的砾石划破的地方,没好气道。
苏日暮收拾了情绪在附近转悠了一圈,然后脸色惨白地回来了,“为什么子诤还没出来?”
众人闻言,看向已经塌掉的出口,表情变了。
……
停仙宫,一条小路的尽头处。
塌掉掉落的大石堵住了大部分的通路,简陋的门已经变形,一个年轻的女子身体的大部分都被压住了石堆下,涓涓血流从她身下蔓延开来。
不远处的空地上,蓝衣俊美的男子撑着晕眩的脑袋站起来,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在接触到被压着的女子时脸色一变。
刚才的爆炸来得太突然,阜远舟是有反应,但是反应得来不及,可是他却没想到,丁思思那时候会扑过来推开他,代替他成为了被压在那些石头下的人。
而他被一个石头砸了一下脑袋,眩晕了片刻,所以没阻止到她。
“思思……”阜远舟走过去,察看着对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她弄出来。
“没用的了,尊主还是快点离开吧。”丁思思睁开眼来,眼里并没有什么痛苦的意味,倒是带着一股平静的解脱,像是期待死亡期待地太久了——就像是刚把自己和钟磬书相拥在一起粉身碎骨的长孙轻言。
“为什么……”阜远舟呢喃着问。
“因为思思是叛徒,所以尊主才不相信思思是为魔教誓死效忠吗?”丁思思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
阜远舟眼神复杂。
丁思思苦笑一声,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夹杂着血从嘴里涌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味道,“思思知道,您是来找‘别有洞天’夫人钥匙,才会答应宿天门的交易。”
阜远舟一愣,不太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
丁思思看着他的表情,眼里流露出了哀意,“其实‘别有洞天’有两把钥匙,另一把在天晴身上……思思以为尊主知道。”
所以得知柳天晴拜阜远舟为师的时候,她才会下意识认为阜远舟在利用她的儿子,但是在榆次山脉阜远舟的几次试探里,她已经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弄错了,直至阜远舟将她和秦仪舍下,而秦仪不动声色,她才明白原来阜远舟一直在对她手下留情。
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
阜远舟终于明白其中原因,皱眉,“我说过了,天晴是我的徒弟。”
“思思明白……”她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眼神亮了亮,“所以……日后就、就请尊主多多照顾他了,思思……不是个好母亲。”丁思思断断续续道,说完之后,脸色就渐渐灰败下去。
阜远舟抿住了唇,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眼露伤感,重复:“天晴是我的徒弟。”
遑论其中有没有丁思思的嘱托,他都会照顾好柳天晴。
像是得到了什么重若千金的承诺,丁思思眼中的神采慢慢淡了下去,“真好,终于可以离开了……”
不过二十年不老不死,都快把她逼疯了。
能够这般离开人世,比起魔教很多故去的朋友的结局,已经很不错了……
她的天晴,也有人照顾了……
身边重要的人都已经逝去,想要的留不住,不老不死,其实有什么意义呢?
“最后一件事……”丁思思喃喃,“尊主还记得思思曾经说过,老尊主在白道曾有几个至交好友吗?”
阜远舟犹豫着点头,一时猜测不出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丁思思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其中一个便是木石圣人,另一个,则是素剑门门主素修枝——百年前的剑客舒几梦的后人……”
话音还未落,她的呼吸已经戛然而止。
阜远舟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