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嫌命太长……”要酒不要命的典范。
甄侦摇摇头,他都不知道这书生是怎么在那样兵荒马乱的地方生活了大半年的。
“人生苦短,该当一醉方休嘛~”苏日暮眯着眼笑,这使他瞅上去像个孩子,有些没心没肺。
“人生苦不苦短我不保证,我只知道再喝下去你的命绝对短。”甄侦是一流的暗杀者,原以为在过去二十几年的漫长时光中他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耐心,但是现在他发现这玩意儿确实应该多多益善,最起码对着这样的苏日暮让甄侦莫名有点烦躁。
好吧,感谢苏日暮帮他锻炼耐心。
苏日暮不置可否,眼角瞥向他。
对方的黑发也被打湿,束冠取了下来,整齐的发髻有些凌乱地散开,滴落的水润湿了白色的中衣,显出他藏在层层衣袍下稳健颀拔的身材,在车厢昏暗的光线里,让这个温润的男子多了一分平日里看不见的狂野,莫名令人觉得具有侵略性。
苏日暮好像瞥见他背上有一道道艳丽的红,不由地扬眉,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甄侦道,然后才注意到他的眼神,立刻想起了什么,随意道:“我背上有个刺青。”
苏日暮无端想起那副反复看见的杜鹃泣血图。
马车一路安稳地回到甄府,林伯已经侯在门口了,见两人下了车,也不问刺客的事,只送上两件加厚的外袍,道:“大人,苏公子,热水已经备好了。”
打了个寒颤的苏日暮赶紧接过来,同时也敏锐地感觉到潜伏在四周、比平时多上一倍的暗哨,然后在甄侦唤他时,若无其事地往里走。
……
除却对象不说,朝廷命宫当街遇袭的这点毋庸置疑,第一时间就已上呈皇宫,天仪帝当场震怒,勒令京城府尹楚故严查此事。
正在喝水的阜远舟气的直接把手里的茶杯砸到桌子上,“那个笨蛋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挥退信使的阜怀尧有些诧异地望向自家三弟,有些不解于他的愤怒。
永宁王转过身抱住他的腰,蹭了蹭,借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皇兄你想想啊,皇帝本来就是个高风险的位置,一年到头都有刺客虎视眈眈,苏日暮还引来了一大批杀手,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来皇宫了怎么办?实在太讨人厌了~~~”
他说的有模有样,阜怀尧啼笑皆非,戳戳他的脑袋,“你想太多了。”
阜远舟仰起头来,伸出右手食指不赞同地摇了摇,“不怕想得多,就怕想得少!”
阜怀尧浅笑了一下,若有所思,“这时候应该先担心苏日暮,甄侦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护着他。”他也想知道,苏日暮惹上了什么大麻烦,让杀手如此劳师动众。
阜三爷暗暗咬牙切齿,“谁管他啊!”一嘴毒牙外加一条毒舌,除了得罪人那家伙就不能干点别的吗?不是喝酒就是骂人,找死的方式真另类!
……
甄府,听朝小阁。
从浴桶里爬出来穿衣服的苏大酒鬼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揉鼻子,抓起旁边的酒坛子灌上一口暖身子——啧啧,不用猜,肯定是阜子诤又在说他坏话了。
晃了晃坛子,空落落的声响让苏日暮扁了嘴。
坛都醉不了他,一坛塞牙缝都不够。
甄侦端着姜汤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对着酒坛子满目抑郁长吁短叹的他,嘴角抽了一下。
“我想,你应该不想体会风寒的感觉。”将姜汤放到他面前,甄侦道。
就算说不喝对方也有办法让他自己乖乖喝下去,苏日暮很俊杰,自动自觉把这不符合人类味觉审美的东西大无畏地灌下肚。
甄侦很满意,很有去揉揉他那头微卷的毛的冲动,不过为了避免某人炸毛,劳累一天的甄学士明智地按捺住了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说实话,这种好像在照顾一只小宠物的举动……挺新鲜的。
“苏日暮,你还是想不到什么人要杀你吗?”甄侦坐在他对面,问。
用一口酒压下姜汤的怪味,苏大才子露出一脸的无辜,“三个月内,小生保证没惹麻烦。”
先是在家闷头喝了半个月的酒,出来后因为新帝登基引起的骤变所以暗地里四处打听阜远舟的消息,再来就是被阜远舟的疯症烦恼着,他哪有时间兴风作浪?
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如果是那帮人……他们怎么会知道他在这?而且,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因为这对彼此都没好处。
甄侦屈指抵住下巴,“看来你没有主动惹麻烦,而是不小心惹下了大麻烦。”
虽然不清楚和之前请苏日暮为他主子效力的人是不是一伙的,但是出动这么多杀手来围剿,想也知道不是小事。
苏日暮挠挠腮帮子,拼命想啊想,“小生是安分守法的良民~~能惹什么大麻烦?难道上个月那个长的还不错就是毛手毛脚撞到小生身上用小生的酒洗了个澡倒还死瞪着小生的乞丐是什么神神秘秘阴险凶残的杀手头子?还是说前两天揭穿了他店里卖的酒年份不够还掺水的老板是隐姓埋名的王侯贵族?早些时候气势汹汹来挑战但是莫名其妙哭着回去的胡公子准备打击报复?抑或是京城文坛终于决定不在文采上打败小生而是用暴力解决小生?……”难不成有阜远舟的政敌发现他们的关系来抹杀他……咳咳,开玩笑的。
“……你有不惹是生非的时候吗?”怎么听怎么像宰了这家伙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