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章大炉一样一鞭在手的是罗二,罗二同样将一部分杂工编了三组。他们要招呼的是扒渣、出铁以及浇铸。
现在没有真正地投料,所以他们还只能练习如何在高温下开关扒渣门和伺候出铁口的塞子……然而,比起上面只管傻乎乎地往里填料的杂工,这些人的的要求就要高了许多,而且,危险性也要大得多,毕竟,他们将要与铁水打交道,这可是只要掉一点点在手上,就要烂一片肉的玩意。如果他们不足够小心,那就不只是鞭子的事了,而是当真是血与火的考验……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风箱组,一排风箱被布置在炉子的另外一侧,算是远离危险,他们算获得了个好待遇,比起他们之前用的皮蠹,风箱轻巧得太多了。这组人也归章大炉管,只是,现在章大炉要用鞭子教育填料组的人,他们暂时会直接由王延兴盯着:况且,火力的大小,才是关系着整个冶铁作业的成败的关键,这个阶段,也必须自己看着。
旺火,烧了整整一天之后,才停止投料,然后又等火尽、炉冷之后,再看过炉膛内一切正常,才终于准备要开始投料生产了!
哪怕是有了前面的排练,王延兴依旧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地对着那些准备去加料的杂工一再强调,一定要小心,不过,看着这些人畏惧的眼神,知道自己的一番好心是喂了狗,只好耐下性子,看着章大炉和罗二安排那些杂工的动作,再看看停了手头活计,临时被叫来帮忙的军户……
又看着火苗子再次从炉头升起,王延兴的心也被揪得紧紧的……
而在土屋的二楼,邹磐也正在一手扶着窗框,一边听胡老二回报他这两天打探来的最新消息,听着,听着,他突然反问道:“你说什么?一天便可炼铁千斤?你可听得真切?”
胡老二本能地点头道:“某听得真切,衙内确实是如此说……”
“当某是三岁小儿不成?同样是这些人,之前一月才产铁五百斤,他一来,一天便可产两月的量?”邹磐盯着胡老二问道。
“衙内确实是如此说……”被邹磐盯着,胡老二心里直发毛,一句话,又重复念叨了一遍。
看胡老二这软蛋模样,邹磐恨不得能上去踹两脚。这家伙也是当真没用,王延兴让他在一箭之地外待着,他就当真远远地待着。离得这么远,听不见,看不清,他打探回的所谓的消息,邹磐自己都看到了,再一问细节,却是如此不靠谱。直娘贼!当初被那小道士打的怎么就不是他!
邹磐忍着火,挥了挥走:“你下去吧!”
胡老二如蒙大赦,连忙快步走了。这是,一旁的张四麻子才靠上来,轻声说道:“这黄口小儿,海吹胡说,不把都头放在眼里,要不某带几个兄弟……”说着,手上颤抖着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不可!”邹磐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他虽然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铁做多呆,可还想在泉州待。况且,王家于他家有恩,恩将仇报的事,他邹磐是绝对不会去做的。所以,他可以给王延兴难堪,甚至鼓动牙兵去挤兑他,却绝对不会下手伤他。非但如此,若是有人要伤他,还得尽量去保护他,这是底线。
再加之,他心里也有点想知道,这王延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毕竟他也是能出入刺史府的老人,刺史府里传出来的,什么王衙内昏迷的那三天得仙人授法的传闻也有耳闻,他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哪怕他对炼铁没有太多的概念,可是,一天能炼两个月的铁,怎么可能?毕竟人、炭、铁矿都在那里摆着,他不相信这铁能凭空长出来!
他没有过多地理会张四麻子,两眼同样盯着那炉头冒出的火苗子。心里疑惑不减!
火苗子,还在热烈地跳动着,装料的杂工用手推车,将一车一车的混合了石灰、木炭和铁矿粉的料,一铲、一铲地倒了进去。几个时辰过了,而那炉子,则像个喷火的怪兽一样,将几十车的矿料都吃进了肚中。
在正式熔炼钱,王延兴就计算过炉膛的容积:最大处不到两米多直径的炉膛,最高处四米高的炉身,从死铁层开始算,到炉口,总共有二十多个立方的容积。
按照这个数值来估算,就算把这次备的料的量,全填进去,也不会有问题,只是,里面反应的进度谁也没把握。得看,得想……
带着心里的不安,王延兴示意章大炉减缓填料的速度,再让罗二打开排渣口,看一下炉内的情况,再用铁钎子探探……
听到王延兴有吩咐,当即便有两个杂工在罗二的驱赶下,用铁钩子将排渣口打开,打开的一瞬间,里面嘭地腾出一阵火苗,一股热浪之下,当先那人眉毛胡子毯焦了一片。还好,有过事先的演练,没有像第一次烘炉子时那般一哄而散。
这火来得急,去得也快,接下来的热气虽然依旧逼人,却不再吓人。罗二将那碍事的杂工赶开,往自己头上蒙了湿布,拿起熟铁的钎子往炉里面插,戳了几下,感觉跟捅到完全塞满的木炭的那样的障碍感不同,却也没有入水般流畅的感觉,涩涩的感觉,便连忙抽了上来。只是这么一下,那铁钎子前端已经被烧得通红了。
这应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