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还准备什么。不过这着三不着两的话到底没说,否则沈宁欢必定又要生气推开他。
“对了。”他沉吟片刻,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稽考的这些日子,若是有什么官员亲眷来拜访,求这问那的,你一律当做没听见,无需理会。”
“哦……”沈宁欢犹豫不决,“可若是得罪了人怎么办?”
那人拿扇子轻轻敲她的脑袋:“你怕得罪谁?得罪又如何?”
沈宁欢无言,他的人生里好像从没有“顾忌”二字,恐怕连在皇上面前都百无禁忌,没什么收敛。
方长弈进宫上朝,沈宁欢无所事事,随口和兰鸢说想去花园里散散步。平日放在沈府这不算个事,兰鸢只是应一声,顺手带件衣裳就行。可沈宁欢看侍女家丁们忙里忙外准备出行,才意识到如今在王府,散步的意义已经大不同了。
有人抱猫,有人捧着衣裳和披风,还有人带着花茶和各式各样可人的小点心,一路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沈宁欢逛了半圈,有点累,刚停下来,就有侍女上前问需不需要休息。她略微忐忑地点了点头,便见有家丁搬榻椅来,五步之外还上了一扇屏风,说初冬天寒,这是为王妃挡风的。
沈宁欢靠在椅子上,慢慢给汤圆梳理毛发,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余光却注意着左右环伺的人群,暗暗告诉自己习惯就好。
身边伺候的素夕捧着沁人心脾的玫瑰露来,沈宁欢接过,小小抿了一口,权当压惊。许是见她神色闷闷的,另一个近身的侍女走上前,小声问:“这玫瑰露可是不合王妃的口味?”
沈宁欢看看杯中色泽清润的茶汤,笑了笑:“没事,挺好的。”
“咪呜~”兰鸢怀里的奶黄包支起脖子,巴巴看了她一眼,发出微弱的呜咽,又无精打采耷拉下去。
沈宁欢吃了几口茯苓糕,远远看见一位儒雅的老人家往方长弈书房走,那样貌眼熟,蓦地就想起以前来王府时,正是这位先生跟她核对账目,便随口问身边人:“我没记错的话,那位账房先生似乎姓周?他来这边做什么?”
“回王妃,周先生是送账来的,王爷有空便会看。”
沈宁欢立刻了然于心,吩咐道:“把周先生请过来吧。”如今成为了王妃,王府的账她不但好奇,甚至忧心,方长弈向来对银钱没概念,花银子更是大手大脚,每个月的俸禄能支撑王府的开销吗?
侍女领命,快步离去,和远处的周先生说了几句。只见周先生忙不迭点头,微微抬头朝小花园这边张望,随后两人并肩走回来。
“属下不知王妃在此,着实大意了,请王妃恕罪。”他俯身行礼,内心又是诧异又是感慨,当时来王府与他核账的小姑娘,转眼已经是这里的主母了。难怪管事们当时特意叮嘱所有人,对待这位沈姑娘要极尽可能的温和客气,又不可让她觉察。
“无妨。”沈宁欢展颜微笑,勾着脑袋瞧他手上的账本,明面上那本是王府内部的收支,底下那些是什么?
……该不会是各家各户的欠债吧?回想方长弈种种肆无忌惮地挥霍,她的内心深感不安。
周先生是聪明人,不等她开口,便主动把账册呈上来,满脸都是笑:“属下真是糊涂了,这账簿本就该拿给王妃过目才是,怎么一股脑就想着送书房呢?王爷忙于朝中之事,府内大小事儿必定还是需王妃做主,以后王妃若是想看账,尽管传唤属下便是。”
“不打紧。”沈宁欢眼神示意第一册记载王府开销的,周先生连忙呈上。
她徐徐翻开账簿,被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额数字惊呆,几乎忘了呼吸。沈府的规模在京城不算小,也就是说,一个大户吃穿用度等七七八八的开支她是清楚的。王府的花销她自认心里有数,却还是被惊吓得不能言语。
光下人们一个月的月银便多达三千五百两,难怪王府的人都看着光鲜体面,衣裳是上好的锦缎,首饰也不差,方长弈对手下人倒是不薄。
再者便是吃穿用度、花木绿植、出行的车马等,林林总总加起来近八千两,相比起来,沈府那点简直是九牛一毛。
沈宁欢硬着头皮细看,除这些日常开销外,其中还有一个大头,名目是“赔罚”。
赔什么需要这么多银子?还隔三差五来一次?她蹙眉寻思良久。
“这……”周先生干干一笑,措词了半天,委婉道,“王爷在外边……有时难免和人发生摩擦,这个数目是善后花的钱。”
沈宁欢嘴角抽了抽,原来是某人惹是生非惹出来的啊……她将这条名目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