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开始僵冷,夜希安静片刻,转头发现楚眠正扶着额头愣神,眼眶微微红了一圈。
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生气还是难过,夜希赶紧安慰道:“哎,于燃嘛,很正常啦。他听别人说话总听字面意思,跟他拐弯抹角肯定行不通的,他现在有多弯,心思就有多直。”
楚眠用力咬了下牙齿,没说话。
夜希又道:“所以啊,你得明明确确告诉他。”
楚眠随口问:“我告诉他什么?”
“于燃只听得懂‘我喜欢你’这种表达,最好再加上一句‘我想跟你在一起’之类的。”夜希诚恳地说。
楚眠攥紧那块雨花石,慢慢垂下头,把脸埋进膝盖,双臂护住脑袋。
“欸?你别哭啊。”夜希很担忧。
楚眠忽然抬起脸,反驳她:“没哭。”
然后脑袋又埋下去了。
主动跟于燃表明心意,还必须得用最直白的方式……这对楚眠来说无比艰难。他天生不擅长对人表露情感,宁可用含蓄的态度一点一点暗示对方,也不愿抛开羞耻心速战速决。尤其面对的还是于燃这个麻瓜,谁都预料不到这人下一秒是什么反应。
说不定还会用奇怪的理由拒绝他。
楚眠缓缓抬头,闷闷不乐地说:“他不懂就不懂吧,反正我也没准备好。”
他松开手,赌气似的把那枚石子丢在地上。
夜希弯腰将雨花石捡回来,塞到楚眠手里,鼓励道:“等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上吧!”
楚眠攥住石头,没理她,缓缓起身扬长而去。
中午阳光和煦,温暖宜人。食堂附近的小卖部挤满了军训学农的学生,崔荷费力地挪到冰柜前,挑选想吃的雪糕。
于燃掰开了一根冰木奉,分她半个。他们现在无事可做,又不想回信号差的宿舍楼,就蹲在外面晒太阳,顺便听陆子垚讲述她的感情经历,什么半夜三点离家出走、分手后看前女友坐男生大腿上、一包烟的烟嘴全写满了她的名字……不管怎么听,崔荷都觉得同性恋搞对象的方式特非主流。
“你别叫‘陆子垚’了,你改名叫‘路子野’吧。”崔荷咬着冰木奉嗤笑,还转头叮嘱于燃:“你以后可别学这种割腕刻字之类的,贴贴你那纹身贴就得了。”
于燃摇头,说:“那玩意以后不用贴了。”
“怎么了?”
“楚眠不介意我喜欢他。”于燃说着,用力吸光了木奉冰碎渣。
崔荷不懂纹身贴和楚眠之间有何关系,也没兴趣追问,因为她更好奇另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楚眠不介意,难道你问他了啊?”
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于燃还真点头了,得意洋洋地告诉她经过。
木奉冰融化成水珠,顺着崔荷嘴角缓缓滑下,她愕然地抹了一把,问:“那、那你之后干嘛了呢?”
“吃饭去了啊。”
崔荷愣住,“你不该高兴吗?”
“对呀。”于燃兴奋地拍了下大腿,“我高兴得多吃两碗饭!”
说着他还挺起胸膛,给崔荷展示自己微微隆起的胃部。
崔荷怒不可遏地朝他脑袋抽了一掌,“你是猪吗!”
她抓起于燃衣领,声色俱厉道:“楚眠的意思,是允许你追他,懂?”
“懂啊。”于燃差点被她一掌打懵。
“那你怎么不赶紧追?”
于燃“啧”了一声,语重心长道:“只要能喜欢楚眠,我就很开心了,‘见好就收’是做人的基本良知。楚眠这么善良,换作是你,你忍心得寸进尺吗?哎……崔荷,我告诉你,咱们当男人的,要懂得感恩。”
崔荷很想抬手给他一巴掌,但看在楚眠的面子上还是忍耐下来了。她扶住于燃肩膀,认真地说:“你知道感恩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吗?”
“当牛做马?”
“是‘以身相许’!”崔荷恨铁不成钢地推开他,“傻逼!滚!”
她突如其来的火气令于燃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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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眠回宿舍连药都不吃,直接躺床上睡觉。中间断断续续醒了几次,听见教官吹哨喊大家集合,他懒得出门,索性继续睡。
跟于燃认识久了,楚眠发现身患睡病反而是件幸运的事,可以为了逃避而随时进入梦乡。
傍晚的时候,赵无力进来喊他起床,一会儿教官要组织大家看电影。叫了几次,楚眠都不应答,方昭只好过去拉回赵:“别催了,让楚眠休息吧,他可能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方昭觉得那种事难以启齿,隐晦道:“就今天走路不方便。”
赵无力没听懂,还一个劲儿地关心具体情况。两人正小声嘀咕,于燃直接闯进来,抬头招呼楚眠:“走了,看电影去!楚眠你醒着吗?”
楚眠始终面向墙壁,听于燃又喊了几声,他总算睁开眼丢下一句:“不去。”
“为什么,你哪里不舒服?”于燃关切地踩梯子爬上来,脑袋探向楚眠的床铺,“你下午还没吃东西吧,要不要喝点粥?我去食堂给你打一碗。”
楚眠轻轻叹气,不想错过和于燃相处的机会,最终还是无奈地起床,跟他们一起排队去放映厅。
于燃怕楚眠肚子饿,特意揣了一大袋零食进场,趁教官不注意拿出来让楚眠挑选想吃的。楚眠摇头拒绝,双眼直视前方,没多跟于燃说话。
所有学生落座后,放映厅里灯全暗了,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电影《机器侠》。楚眠对这部片子有印象,基本称得上是“烂得令人发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