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娘俩节约,即使钱赚得不多,日子还过得去。
“秋语,老板娘叫你过去呢。”跟她一起做工的林晚霞走到制衣房叫她。
千覃欢快地应一声:“诶,好嘞,我马上去,谢谢你。”
她把布放在桌上,脚从纺车踏板上移开,略微整理了头发,走到店铺前台。
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但保养得益,看起来年轻五岁。她年轻时也是个有名的绣女,后来改朝换代,就开了家成衣铺。
她有个丈夫,前十几年打仗,战死在沙场上。
幸好有个遗腹子,她拉扯长大,培养成一个饱读诗书的举人,正在准备三年一次举人考贡士的会试。
“秋语,你过来看看这草图。”
老板娘指着柜台的一张纸。
千覃走过去看,微微吃惊,白洁的纸张,一幅图画栩栩如生。
“……宣纸?”
平民百姓要么买不起宣纸,要么舍不得。想来背后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那件衣服是鹅黄色的,款式轻盈小巧,裙摆处悄然升起一朵菡萏。
青春俏丽,适合年轻的姑娘。
老板娘“嗯”了声,道:“再过不久就是礼部侍郎家千金的成亲日了,很多贵家小姐都要去。我们店向来是做豆蔻年华和二八年华少女的衣裳的,口碑也一向不错,所以杨小姐闻名派人送了这张草图,特别订制。”
“……杨小姐?”
“对,就是将军府那位表小姐。”
老板娘直接转入正题:“秋语,我知道你绣工好,等这件衣服赶制出来,荷花部分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千覃弯了弯杏眼。
老板娘心里瞧着满意,接着说:“叙儿现在估计在后院教翎儿呢。你去厨房拿点玫瑰糕,给那两个孩子提过去,还有一个时辰才到晌午,别把他俩饿着。”
千覃心里一暖,眉眼柔顺,听话乖巧。
“好。”
她依言去取糕点,放在小碟子上,晶莹剔透的糕点,在阳光下透着红,看起来可爱极了。
她端着去后院找崔叙和杜翎。
她过去的时候,推开门的声音很轻。
杜翎正在提笔练字,小小的面庞却很专注。反倒是在一旁看书的崔叙先注意到了她,十九岁少年只比她小五岁,放下书站起来比她还高。
白净的脸上微微有点发红。
“秋语姐。”声音干净清润。
千覃冲他友善地笑:“小少爷,老板娘嘱咐我提玫瑰糕过来。”
千覃待的这副名叫“杜秋语”的皮囊,天生有种传统女性柔美的气质,柳叶眉,杏眼,圆脸,一笑起来还有浅浅的梨涡,特别显小。
崔叙连忙接过托盘,期间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浑身一僵,脸更红了。
“麻烦秋语姐跑一趟。”
他的教养很好,儒雅有礼。
千覃连道受不起:“多谢老板娘的收留,才让我和翎儿在京都有了容身之所。老板娘是我的恩人。而你又教翎儿写字,实在辛苦,我跑一趟也没什么。”
崔叙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把糕点放在桌上,唤了杜翎一声。
“吃点心了。”
五岁的小家伙这才转头,视线落在千覃身上,桃花眼盈满笑,奶声奶气叫了声:“娘!”
千覃应了声,蹲下伸手抱住了跑过来的小杜翎。
“累吗?”千覃问。
杜翎摇摇头,甜甜地说:“哥哥更累,娘更累。”
千覃嗔他小机灵鬼儿,掏出手帕将他的手擦干净,抱着他放在椅子上,对着崔叙说:“你们先吃,我去看看翎儿的字。”
崔叙点头,目光落在她转身纤细的背影,绾着成婚妇人的发髻,穿着白色镶粉线小裙衫,袖口露出皓腕,腰不盈而握。
她走路的时候秀气典雅,像是仕女款款而来。
崔叙长这么大,多是埋头苦读,极少见到外女。
都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想,若是有朝一日颜如玉从书中幻化而来,是不是亦如秋语姐般温柔秀美。
崔叙见她持着杜翎刚写的字在看。
杜翎是在模仿他的字抄写。
崔叙先写了一个范本,字端正秀气,锋芒收敛得妥妥帖帖。杜翎跟着写,毕竟年纪小,劲儿也不那么足,但看得出来很认真。
千覃赞了一声:“不错。”是在夸杜翎。
但他也跟着心里喜悦,忍不住勾勾唇角,随口唠一句家常:“秋语姐是哪里人?”
“随城清北县的。”
“离这里有点远,肯定过来吃了不少苦。”崔叙想了会儿,“这个地名有点熟悉。”
千覃转头笑着看向他:“偏僻小地方,少爷博学多识,也许在书上看过。”
崔叙眨眨眼,突然想起来:“听说礼部侍郎大人的贤婿就是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