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启说道:“对了,喜帖都发出去了吗?”顾文启转身看向顾典,请帖肯定要先办妥的,不然失了礼就闹笑话了。“还有,研磨备纸,我要上疏向皇上告假。”
“一早就命人送出去了,您啊,就别担心了。”顾典伺候完梳洗,便迅速到案前研磨,他已经习惯了伺候少爷,手脚麻利,没有半点拖拉。
顾文启穿了一身白色直襟长袍,头发用束带绑起,面容俊美,风度翩翩。
大手握着毛笔在纸上挥舞着,写出的字苍劲有力,就像他自己一样,刚正不阿。
挥就,收笔。顾文启将折子收好,交到顾典手中,“尽快递交给皇上。”
“是”顾典接过折子,立刻动身。
这时邰兰那边的丫鬟将成婚礼服九品官服送了进来,“少爷,这是您的婚服,您且看下合不合身。”
顾文启摆摆手道:“你先放着吧,我待会儿再试。”丫鬟退出去之后,顾文启走到桌前看着这件青色九品官服,上面的补子是海马,正合他的官职。顾文启轻轻抚摸着这婚服,想到他小时候去沈府第一次见到韶华,她正被祖父牵着从内院出来,眼里含着泪花,嘴嘟得挺高,一脸委屈的小模样。那个时候他九岁,她五岁。
“允琪,这是你沈祖父和小韶华。”允琪是顾文启的小字。顾文启在两个大人的聊天中知道,原来这个小丫头是想吃街上的龙须糖了,然而沈祖父回府时太过匆忙,而没有给她买,她吃不到心心念念的龙须糖,就哭鼻子了。
这时祖父和沈祖父有些话要谈,祖父蹲下拉着顾文启的手书说道:“允琪,你是个大孩子了,你能照顾好小韶华吗?”
顾文启郑重地点头,于是祖父说道:“那祖父就拜托你,带着小韶华到街上去买龙须糖可好?”
“好!”虽然顾文启的声音有些奶气,但这是他最坚定的回答。
自从那之后,小韶华一直很依赖他,只要他去沈府,韶华便过来缠着他一起玩。
那个小迷糊可是闯了不少祸事,每次都是他来背锅,虽然他是无辜的,但是他却心甘情愿。
前几天当他在沈府厅堂看到沈凝的眼睛时,她眼底绽放的光彩和天真与小韶华是一样的,而沈依,却和小韶华偏差太多。他大胆地赌了一把,他觉得小韶华,是沈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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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内,顾府送的聘礼已到,但是一部分都被沈凝用剑劈得七零八落,沈隽命人将沈凝锁于房中,不到出嫁之日,不得放出。
“小姐,迎亲的队伍准备到了,你赶紧将这凤冠霞帔穿戴上吧!”紫萝一脸愁容在围着沈凝转,要是小姐再不赶紧上妆,怕是来不及了。“小姐,你既然当初与那顾将军两情相悦,为何又拒婚呢?”
沈凝转身就弹了紫萝一记脑门。“你听谁说我和他两情相悦了,我是被他陷害的,一想到他就生气,我恨不得给他一剑。”沈凝拔出剑比划着,仿佛顾文启就在她剑下一样。
紫萝大惊失色,赶紧拉着沈凝的手,将剑放回鞘中。“小姐,今天是大喜之日,切莫拔剑动武啊!”
“什么大喜之日,说了不嫁就是不嫁。”沈凝坐在圆桌前,翘着二郎腿开始嗑瓜子。
“小姐,你再这样,等下老爷要来治你了。”紫萝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再劝小姐。
“来就来呗,反正就是不嫁。”沈凝一脸不在意。
沈凝话音刚落,低沉的中年男音响了起来,语气苛责,“胡闹,此事已成定局,你不嫁也得嫁。以前大家都惯着你,现在我绝不会纵容你胡闹。”
沈隽沉着一张脸,原本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很败门风,如今她不肯嫁,是该想想对策才行。
“凝儿,爹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但是那顾家家大业大,且不说你祖父在的时候沈府就比不上顾府,如今你若毁了这门亲事,恐怖我们沈府,都要遭灭门之灾啊!他顾府世代为梁国立下无数汉马功劳,就算顾府对我们做了什么,皇上顾及顾家,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凝儿,咱们别鸡蛋碰石头了,听爹的,赶紧上妆穿戴吧!”
沈隽说得声情并茂,声泪俱下。沈凝自觉不知这顾府原来势力如此大,为了沈府上上下下,这花轿,是不上不行了。
沈凝闭眼,深吸一口气之后,无奈出声:“罢了,这回算栽在他手里了。日后再慢慢想法子吧!上妆。”这一句上妆气势如虹。
紫萝一时间不知所措,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几个丫鬟同时帮沈凝上妆,半个时辰之后,沈凝盖好盖头在闺房中等待。
不久之后,顾家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沈府门口。附近的游人和居民听说顾家乃京城大户,迎亲队伍十分气派浩荡,都因好奇纷纷涌致沈府门前看个究竟。
沈凝被紫萝牵引着向沈隽和长姐行叩拜之礼后,由新郎牵着往大门走。
由厅堂到大门这段路,他们都没有讲话,各自沉默。如果是往日,她一定会果断地掀开盖头,跃出这高墙。但如今她不能,这顾家她得罪不起。她第一次深深地感觉到,无助和压迫。
由于洛阳到京城路途遥远,八抬大轿换成了马车。紫萝作为沈凝的陪嫁丫鬟,一同坐在马车内。顾文启则骑着马儿走在前面。
一上马车,沈凝毫不犹豫地自行扯下了盖头,然后大口呼气,“真是憋死了,还有,头上这些都是什么啊,重得我脖子都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