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点儿的正听着奶声奶气的读书声在呼呼大睡。仿佛这读书声是催眠的利器,韩国公世子听得那叫一个睡得香啊,岔开两条小胖腿儿,睡得人事不知。
太夫人正笑吟吟地看着神气活现的胖团子。
这只团子自从认了字,觉得自己是个文化人儿了,因此时常很骄傲地来一句“子曾经曰过”来表达自己文学水平真的是极好的。
她正带着几分满足地看着这两只,就见不省心的长子冲进门。
看见韩国公的短短的小胡须都气得立起来了,太夫人当真是打心眼儿里感到满意了。
可算把这王八蛋给等来了。
太夫人都想着,这儿子怎么才来呢?
因心中欣慰长子终于来了,因此太夫人含笑探身问道,“你今日瞧着怎么不开心?说来给我听听,我到底是你的母亲,给你排解排解。”
那一瞬间的疼爱,慈母的心肠,把韩国公给吓坏了。他这是不时髦,若是时髦一点儿没准儿都得觉得自家老娘给人穿了越了。现在就都流行穿个老太太当宝塔尖儿不必应付倒霉夫君只需要收拾不肖儿女啥的么?因此他打了一个寒颤,坚强地看着太夫人。
“母亲?”
“快过来。”太夫人温煦地说道。
韩国公都沉默了一下,这才试探地靠过来。
“母亲,儿子没想到您这样关心儿子。”
“这话说的,我是你的母亲,只有疼爱你的,哪里有烦你的呢?”太夫人越发和颜悦色,仿佛从前黑着一张老脸把长子恨不能往天上抽都是童话故事。
她这样温煦,韩国公都尴尬了一下,差点儿忘了自己的愤怒,只是想到自己气成什么样儿了,韩国公目光扫过了正摇头晃脑,其实贼兮兮竖起了耳朵的胖团子,这才对太夫人顿足说道,“母亲,儿子不是不省心。而是这件事实在可恶!”
“说吧。”太夫人慢吞吞地说道。
“阿恬有孕了您知道么?”
“有孕了?”太夫人顿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一旁的胖团子也捧起了胖腮做惊讶状,祖孙两个此刻起码能混个奥斯卡,看见韩国公哼了一声,太夫人便缓缓地说道,“她如今与韩家无关,就算有孕了。生了也是大皇子的儿子,你生气什么。”韩国公刚才进门就仿佛自己被戴了绿帽,这若不是太夫人早就知道点儿意思,怕不是以为韩国公老大人跟大皇子之间有了什么,不然人家的侍妾怀孕,韩国公生个屁的气。
“这孽障有孕也就算了,儿子管不着皇子后院的家事。只是今日大皇子追上儿子,您知道他跟儿子说了什么?”
说起这个韩国公就恨不能流泪,大皇子这腿脚太快了,饶是韩国公当自己踩了风火轮这一回都叫大皇子给堵上,且见大皇子窸窸窣窣地给自己道喜,一副亲近的模样,韩国公被堵在墙角真是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怆。
可怜今日韩二去太医院帮韩二太太询问药方子,韩四……这倒霉弟弟一下朝就没影儿,也不知道是去给明仪郡主当什么牛做什么马,因此韩国公在墙角竟然硬是没有撼动非要把他留下来的年轻强壮的大皇子。
说起这个,韩国公就心疼自己凌乱了的衣裳还有疲惫了的身心。
“大皇子感谢儿子,说是儿子对阿恬那孽障真的是一番慈父的心肠,知道她有孕时常补贴,可见血缘不可减免,儿子嘴上说得冷淡,一颗心却是火热的。”
大皇子这话把韩国公差点儿恶心死,他连嫡子都不喜欢,更何况是个给自己丢脸的嫡女呢。且韩国公还有几分惊魂不定地对太夫人说道,“母亲,大皇子还跟儿子说,儿子这暗度陈仓极妙。面上对大皇子冷淡,可是咱们内里是一家人。我,我……”
韩国公想骂人。
太夫人都想笑了。
长子竟然也有今天,也有被坑的这一天,虽然看起来的确苦逼,不过还是不厚道地多笑笑没什么。
“您说,我撕扯开跟大皇子之间的关系容易么!”韩国公见太夫人勾了勾嘴角,因是在生母面前,因此也不在意形象越发抱怨着说道,“我这才知道,原来是阿恬她母亲隔三差五就去大皇子府上去看望阿恬,又是金银又是补品,好一个温馨慈爱的岳母,好一个皇孙他的外祖母啊!”
韩国公死都不想跟大皇子有关系叫太子迁怒自己,可是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有这等傻老娘们儿拖自己的后腿,他简直都要气死了。
韩国公夫人登大皇子的门就算再遮掩,可是大皇子府的一举一动都在京都众人的眼中,这哪儿瞒得住?
叫人说起来,他又跟大皇子捆一块儿了。
且大皇子还是一个投桃报李的人,见韩国公这么为自己打算,还很体贴地表示以后也可以这么干,面上不必与韩国公多么走动,内里知道是一家人就行啦。
多么善解人意的皇子殿下呢。
大皇子还暗戳戳地对韩国公表示,自己跟大皇子妃之间没啥感情,只要阿恬这一胎能一举得男,往后若是大皇子有了前程,这这孩子就是那啥啥……
是啥韩国公都没敢听,赶着大皇子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时候奋力推开大皇子撒腿就跑。
这简直是老了他的命哦。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韩国公老大人混迹朝中半辈子,只有自己渣渣了别人没有别人渣渣了自己,竟然人到中年掉进了大皇子这神坑里爬不上来。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