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颤点着眼下肌肤,像只踩玉点冰的蝴蝶,令人生出想要触碰的冲动,唇边笑纹一漾道:“哥哥,你是不是很累。”
顾远萧还未开口,她已经快步走到他身后,踮脚伸出收来,帮他一下下按着额角,似是不经意将唇贴在他耳边邀功:“这样是不是好些。”
吐息间,一股极浓的香气袭来,顾远萧只觉得心神一荡,忙用指甲猛刺进掌心,总算让自己冷静下来,逃也似地朝前迈步,转头却看见她弯起的黑眸,盈盈闪动着无辜:“怎么了?哥哥觉得不舒服吗?”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顾远萧也不知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只觉得面前的顾双华,如这夜色般缥缈难辨,仿佛自己做过的一个梦,香艳而不真实。
见她还要再往前靠过来,忙转身轻咳一声,声音都有点虚浮:“太晚了,你先回房吧。”
顾双华低头极轻的笑了一声,然后敛袖朝他躬身道:“那我明日再来拜见哥哥。”
她纤腰一拧正往回走,突然听见背后的顾远萧沉声问道:“你最近换了熏香吗?”
夜色里,女子似乎骄傲地挺了挺胸,然后转头眨了眨眼道:“未曾,只怕是……哥哥闻错了。”
那日之后,顾远萧每次见到妹妹都会留个心眼,若她沉默时,仿佛还是临水朝花的沉静模样,可当她将黑眸投过来,同他说话同他笑时,又让他生出古怪的不真实,这念头飘渺荒谬,捉摸难定,直到某日,他终于按捺不住,去找了祖母询问。
老夫人听他问顾双华的事,按着膝盖,长叹口气道:“你不提倒罢了,说起来可莫怪我这个老婆子多心。自从那孩子上次被双娥告了一状,也不知是不是怨我这个当祖母的不够保护她,最近对我若离若离的,虽有时也来我房里说话,却总找不回以前的亲近。”
顾远萧心念一动,问道:“告的什么状?”
老夫人便将她使心眼跟姐姐去诗会,大出风头赢得一众世家子倾慕,最后惹得邹氏震怒,将她好好惩罚了一番的事说了出来。顾远萧手掌在案上重重一叩,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
这绝不会是他妹妹能做出的事。
如果说一个人性情大变,总比身体里换了个人容易令人接受,但顾远萧就是觉得,那人根本不是妹妹,只是一副空有美艳的画皮而已。
他翻了许多志异书籍,还去过寺里请教大师,却都寻不到一个解释,可长宁侯在战场和朝野中淬炼出的坚定,令他必须自己找出个真相。
第二日,顾双华请到书房时,顾远萧正斜靠在罗汉榻上看书,听见有人软软喊了声:“哥哥。”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将门关上。”
见她转身将门关好,才放下手中书页,朝旁边一指道:“许久未喝过你煮的茶了,
正好今日天气晴好、惠风和畅,帮我煮一次茶可好。”
他边说边细细观察顾双华的神色,果然见她眸间闪过丝慌乱,然后步履辗转,慢慢挪到炭炉旁,弯腰去拨那炉火,谁知一缕火星跳出来,正好将她指尖燎到,疼得她惊呼一声收回手,眸间立即升起水雾,委屈地道:“都怪我太久未煮茶,技艺生疏。”
可她手指被烧到,也就顺理成章不必煮茶,顾远萧大步走过来,弯腰将她受伤的手指拉过来,再柔柔包在自己手心,叹息间似藏了深情道:“当年你第一次为我煮茶,也是这般不小心,将好好的指甲烧了,看了让人心疼。”
顾双华眼圈泛红,顺势靠在他肩头,娇嗔着道:“求哥哥莫要怪罪。”
这时,窗外有树影一动,有人倏地放下搁在窗棱上的手,气呼呼地往回走。
顾远萧轻抓着她的手,眸间却似藏了寒冰,低头靠在她耳边道:“你还记得,第一次为我煮茶是在何时吗?”
顾双华抬起眸子,朱唇微启,缓缓展开笑靥道:“哥哥说在何时就在何时?”
顾远萧被她唇间吐出的香气激的心神旌荡,需得努力屏气凝神,才不至于被这张脸给迷惑。
顾双华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察觉到他面色异变,内心正在得意,可捏住自己手指的大掌却突然用力,忙皱眉喊了声:“疼。”
可顾远萧看向她的目光渐转凌厉,再加上手指被掰的生疼,原本装满了娇嗔的杏眸里,渐渐涌上了恐惧的泪,可她很快凝起心神,头靠过去,用带泪的眸子无辜看着他问道:“哥哥,你怎么了,我好疼。”
顾远萧将手掌一松,令她总算松口气,可那只大掌却滑到她脸颊上,轻轻捏住她的下巴,那股强大的威慑感,令她几乎动弹不得,只听顾远萧在耳边咬着声道:“告诉我,你第一次为我煮茶是在何时?”
她沉默一阵,钳在她下巴上的手就再用力,仿佛随时能将她的下巴捏碎,她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威压,边挣扎着往外逃,边颤声道:“我不记得了。”
可顾远萧轻易就将她钳制在怀里,一手绕着她的鬓发,逼她抬起惊恐的眸子看他,继续问道:“那你再告诉我,你及笄那年,太后寿辰,我们是和谁,在何处喝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