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姜念念午憩的时间过了,香凝才进来,轻手轻脚将夫人唤起来。
“夫人,丞相大人又离开府上了,说是……他如今不方便出现在府中,还请夫人替他保密呢。”
姜念念睡眼惺忪,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嘴角一撇:“连自己的府上都不回,也就只有大人一人了罢。”
香凝察觉到夫人言语中的赌气意味,暗暗失笑,只是道:“丞相大人必定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只是大人对夫人的关心却是半分也不曾落下。他还托奴婢转告夫人一句,夫人想知道的答案,他已查出来了呢。”
姜念念眉心微微一挑,……她想知道的答案?
正在她胡乱想着的时候,外头徐子贸已进来了。“什么事情?”姜念念揭了茶盖,顺道问了句。
徐子贸屏退左右,低声道:“卑职是特地来回夫人,指使那婢子的人已查出了,正是裕贵嫔娘娘。丞相大人还嘱托卑职转告夫人,要怎么处置,都是夫人的事,无论发生何事,大人……自然会给夫人撑腰的。”
听到这句话,姜念念端着茶盏的动作不由顿住,她虽早已猜到了裕贵嫔,不过能随随便便叫婢子吐露出实情来,倒也不算是件轻松的事情罢。
“等等。”
正在徐子贸准备退下时,姜念念忽然叫住他说,“……仅仅是一下午的时间,大人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徐子贸恭谨道:“因丞相大人查到了这婢子的家人,她自然就不敢隐瞒什么了……”他似乎是想到什么,抬眸,小心翼翼看了姜念念一眼,“不过夫人放心,丞相大人并非是一个祸及无辜的人。”
姜念念眼眸微弯,徐子贸特地强调这一点,又是为的什么?
难道竟觉得……她留在丞相身边,便是一个害人不眨眼的女子么。这与祸水又有什么两样?
“我知道了,你先且退下去罢。”姜念念眼尾微扬,看着他,弯唇,轻轻的道:“剩下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不麻烦你。”
徐子贸嗓子顿时有些发涩,握了握拳,自觉的转身退下。
不知怎的,方才他出来的时候,见着今日夫人的乌发散落下来,屋内的灯火恰到好处,衬得少女肤白如玉,他竟有些明白了……丞相大人为何会喜欢她。
……
那边裕贵嫔左等右等,也等不及安插在丞相府中的婢子前来回话。丞相府中的消息又日复一日的传不出来,她一颗心自然是七上八下的。
她既想亲眼看着姜氏痛失亲夫的痛快场面,却又有些对那婢子放不下心来。
“你们去丞相府宣一宣,本宫想请丞相夫人入宫喝茶。”她瞧着铜镜里头的秀美面容,唇角微勾,恶意吐出几个字来:“本宫已许久不见夫人了,好歹也曾经是后宫姐妹,心里自然是想得紧。”
“这……”她身边的那女官却有些难为情,轻声提点道:“娘娘,奴婢听闻,丞相府才遭了祸事,娘娘这个时候请夫人入宫,夫人或是也没这心情的。”
“你懂什么?”景乾宫的大宫女素来伶俐,很得主子喜欢,有些不耐,横她一眼道:“当初丞相夫人在宫中的时候,可没少给咱们娘娘脸色瞧。如今娘娘是主子,她却是个臣妇,自然有入宫拜见的道理。”
——更何况,如今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丞相大人非死即残,朝中政务都是长广侯与旁的大臣代为打理。既没了顾长卿撑腰,难道那姜氏还能像往常一般如鱼得水么!
大宫女的话显然是说到了何襄容的心坎上,她细细品品味,自是露出一道轻缓的笑容,“这话没有错,所以你知道怎么做了么?”
遭了训的婢女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咬了咬唇,红着眼眶跪下请罪。
大宫女是个有眼力的,继续出声宽慰道:“娘娘宽心,如今您抚养着六皇子,是这后宫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姜氏再有脸面,也只有屈居您之下的份。”
何襄容一笑,她心里也很是痛快。
“从前顾丞相执掌朝政的时候,还觉得心惊胆战,害怕姜氏一个臣妇,会为难本宫。”她眼睫微垂,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有些感慨,冷冰冰的说起来:“如今丞相府败落,本宫到底是放下心了。不仅如此,丞相重伤,本宫还会将姐姐接出来,恢复尊位。好好羞辱那姜氏一番!”
她的话语中透着少许的狠决与兴奋,叫这景乾宫中的旁人都聆神听着,都无人敢应一个字。
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就是这样的,丞相重伤,自然当不成丞相。想来,那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却也只有悲惨的下场了啊。
……
而姜念念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时,正坐在院子里给鱼儿喂食,瞧着宣旨太监趾高气扬的神色,她竟一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在这个关口,裕贵嫔竟还敢请她入宫去。想来,是真的以为顾长卿病重,故而恨不得将她踩在地上摩擦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