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打着,由兰谿上游往这边来了一条大筏,筏子上是三名工人,一个艄公。公人当中有一个器宇不凡,似乎有一定的身份,三十多岁年纪,生得白面墨须,身修臂长,比之两名同伴高出多一截。看到眼前情景,连连叫道:“好,打得好,真一条好汉。”夸着吴邦。那些贼已被吴邦打惨了,又发现有公人来,更是惊慌。一个叫道:“风紧,扯乎。”一班贼泅水上岸,逃之夭夭。吴邦大笑道:“鸟贼,爷爷放你们一条生路。如后若还在江上敢谋财害命的勾当,就把你们捉了剥皮抽筋。哈……”大笑。这时,所载公人的筏子靠近,那大高个子的公人叫道:“这位好汉,真好威风,好勇猛呀,之前打的可是水贼吗?”吴邦甩脸一瞅,并不认得来人,忙转身正对,拱手道:“这位大人过讲了,方才小人搭了一个贼的筏子,险些给他谋了财害了命去。亏我机警一些,另仗着学过点功夫而没吃亏,打跑了他并夺了筏子。他忍受不得,便引来一大帮子同伙,对俺施行报复。结果也白费劳,去了。请问您哪一位?怎么称呼?”对方微微一笑,道:“好汉,某原籍义乌(县),今在兰溪县衙门里任职县尉,姓朱名言字海川。因轻功有些不寻常,人颂绰号‘过天星’,今有公事前往杭州,行至此,方得遇好汉。不知好汉尊姓大名?”吴邦道:“可尊不起,大不得。小人也是兰溪人,家住三溪镇,姓吴叫吴邦。”朱言一听,想起了什么,道:“可是赴杭州临安县青龙镇设梅花桩,名曰‘赛拳会’,会江浙好汉的‘混天大鹏’,那吴邦吗?”吴邦道:“正是小人。”朱言心喜,又问:“哦,英雄也。吴好汉,看样子可是要回家的喽?”吴邦道:“正是,因为赛拳会上来位英雄,‘神拳太保’燕横,踢桩较量,我输给他了,所以收了场,正要返家。”朱言道:“吴好汉,朱言不惭,有一小小要求,您别介意。某也粗会些拳脚,想跟您对拆几招,领教一二,可否允得?”“这……”吴邦不好作答。因为对方身份不一般,是个公人,而且还是个县尉。一县之中除知县和县丞、主薄之外,就属他管得宽,说了算。这动起武来,要伤着人家半点,又教自己怎生承当?不好办,便有些为难。朱言瞧出来了,道:“吴好汉,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使自己放不开,只当面对的是名普通人,一般的习拳者。就是你不小心误伤到我,亦不妨事。请吧,就在这些散筏之上。”吴邦不好再推,人家大小是个官,你不“赏脸”,等于看不起人,怕一样会惹人不快。道:“那就得罪了,请。”这二人便在江上交了手。那江中浮筏数条,贼人所弃,好场所。上了这条蹿那条,时而运履水功于水上漂,拳来脚往,打了三十余合。朱言道个“罢了”,二人停手收势。朱言道:“好汉的功夫真叫棒也,怪不得敢向天下武林英雄叫号,朱某佩服。”吴邦道:“小可也没想到县尉相公有如此了得的武功,让我开了一回眼。”朱言道:“这还亏您的父亲吴涟老前辈指点过呢。我朱言平生专好结交豪杰壮士,然所求难遇,今逢足下,吾之幸也。况且我也算你父亲的半个徒弟,咱之间不外,愿相与结拜为异姓兄弟,不知您意下如何?”吴邦见朱言不但武功好,而且为人豪爽坦诚,虽身为县尉,却能放下官架,不嫌而与常人而交,与常人而亲。所谓平易近人,可赞也。感其真挚,当然拒绝不得,吴邦道:“那小人便高攀了。”朱言大喜,就在江上,于筏头二人冲北磕头,结为金兰之义,起誓发愿,“生死与共”。朱言三十又四岁,为兄;吴邦二十多八,是弟。朱言对吴邦道:“兄弟,哥哥我有公务在身,不能陪你一起回去。待我回转,定到你家串门,再多亲多近。”吴邦道:“哥哥一路保重,小弟归家恭候。”二人分了手。
不说朱言,单道吴邦,回到了兰溪县三溪镇。这三溪镇临着兰谿(即衢江),另镇北经过一条竹溪水,镇中横穿一条小青溪,因而获名。在县城西南十数里。吴邦的家里虽无万贯家资,不算多么富有,但也日子过得不错。拥有一处不大宅院,几十亩地。要家里不称些,吴邦能跑到临安县去开个赛拳会吗。单那请人于数州撒单子,贴告示,便是不小费用。吴邦是老生子(久闯江湖的人的后代多如此,父辈成家较晚,或年青时居家时日较少,与自己的妻子同房不多之故。燕横也是一个例子),也是家中独子,当然父亲吴涟对他满怀期望。吴涟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