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又有第四封信来,递到了黄茂功的手里。黄都监看了两眼,未至于底,便怒火烧起,扯它碎了。褚琛闻得腊军特别给黄茂功本人也来了一书,当然也想瞅一瞅上头说了些什么。但是未如愿,黄茂功道他:“书信已经被我撕碎了,没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些蛊惑人心的满篇鬼话。”褚琛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大为不悦,暗思:“这黄茂功好无道理,与我来的信他要抢一眼瞧,而与他的书却不与我观,莫不是上头有机密之语,这厮背着我与贼人之间有什么勾当,不可告人?”遂疑心陡生。
第四封信,多达百封,在军民当中传阅开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黄茂功获它一封,观过之后,大怒又一回,传下命令,不论军、民,这种信严禁瞧一字。有违反者,决不姑息轻饶。
腊军发四般箭书,城中的黄茂功因之相互猜忌,有了隔阂,无有好颜色于对方。黄、褚二人也同时担心军士还有百姓反自己,埋细作于军民之中,打探他们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哪一个若生有一点异志,哪怕一句稍微过激带出不满的言语漏了口,就拿了谁惩治。轻则被缚于桩橛,挨受皮鞭,重则砍头示众,杀一儆百。但这样却是适得其反,使下边的人敢怒不敢言,私愤更增。军民与官长贰志向背。
书信不止一轮的射发入城,一天好几次,还是那些词,当然还是四种。黄茂功不耐烦了,索性传话下去,只要是给他同知州褚琛俩人的,和只给他本人的信,一概撕毁,不要拿来,省得心闹。但是,如果是城外敌方单独给褚琛的信,可要抢来与他看,差派专人为此事。他生怕褚琛背地做什么诡秘之事,对这位易于动摇的“当家”官长一百个不放心。然那位褚知州却是信有来而必观,接得手累,越看心中越躁。降否,抗否,犹豫不决。后,有人连续报说,城外腊军与他的信被黄都监的人抢去了,褚琛暴跳如雷,怒道:“这厮太过无礼,敢同本官耍蛮动粗,抢那边予我来的书信。”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还不便与黄都监大动肝火,闹争斗,他道:“反正连连一样的词句,由他看去吧,我也省得看了焦烦。”教人不要理会这事。但却也学着黄茂功那种做法,嘱咐自己的人盯着点,精细一些,但见有敌方给黄都监来的书信,尽可能地抢上几封,送来与观。也同样担心黄都监在私下里玩什鬼名堂,不利于自己。假如获知黄都监有异心,也好早做应对。防人之心不可以没有的。他与黄茂功均都不去理会敌方给自己的来信,相反因此而得到城外给对方的来信却是容易了。
偶尔一回,褚琛接着一封腊军与黄茂功的信,展开来看。不看还可,一看,魂飞天外,暗叫:“不得了。”而黄茂功几乎同时也得着了敌方给褚琛的一封信,看完了也是心惊肉跳,骇然不已,连声道:“玄呀,将险些无了我的命在。”今个儿俩人览毕书信之后,为何神情大变呢?原来,腊军此番发进城中的信,辞篇与之前大为不同。与黄茂功的信上说,“识时务为俊杰,黄都监若真有心归降我军,必得圣公重用,位于高官。明日里,里应外合,共破歙州城。但是,千万可不能让褚琛跑掉。那厮可是祸害民众的黑心豺狼。”而对褚琛则说,“褚大人深明大义,颇识时务,如果真的能够杀死黄茂功这条碍路之犬,举城纳降的话,那么必得善待与厚赏。照您所道,明晚城下恭候。切记,勿要走漏风声,小心提防黄茂功。下手当早莫迟疑,以恐生出变数。”这样的信,教谁看过不惊?黄茂功怒道:“好你褚琛,之初贼人劝你投降,你就产生了一些动摇。现在更是与贼人勾串上了,打算卖我、卖城以求荣,从而好了你自己。得亏我防你一手,夺你信来看,不然黄某人明个儿就没了命在。真好险呀。吾要让你阴谋难以得逞。”而那边褚知州更是愤恨,骂黄茂功:“好阴险的鬼儿子,表面上装得有多么的忠义,言辞铮铮,掷地都有好大的响声,却没想到也是一个贪生怕死,望风摇摆之辈。作耍弄欺,瞒着我通贼,搞背后一套,想要倒反城关,并对本官施害。若我无安排,又怎会得来贼逆予你之书,而晓得真相,岂不要坏命你手,糊里糊涂?”二人都在想:“这等事不可不及早定夺,必须先下手为强。迟则遭殃,身家不保。”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