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起来。
袖袍下的手更是紧紧的攥起,染着鲜红豆蔻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
漆黑的眸子微微低垂着,纤长的睫毛遮住了满腔的愤恨。
整个后宫,乃至整个盛京,又有哪个不知道,自己是庶女出身?
如今这个死老太婆却偏偏拿嫡庶尊卑来说事儿。
不就是因为没能让她的侄女当上第二任皇后么?
萧皇后用力的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脸上的表情恢复自然之后,这才抬头笑道:“母后可能有所不知,这恒王与林浣清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说不定那林浣清的肚子里现在已经有了恒王的骨血,又怎么能不迎娶回府呢?况且那林浣清温婉知礼,多才多艺,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住口!”皇太后彻底沉下脸来,琉璃眸中闪过一丝阴寒:“老五的婚事,自有哀家做主,何时轮到你插手了?你究竟安的什么心?莫不是因你素来不喜老五,所以才这般阻挠?”
“你当哀家整日待在慈安宫中,便不知道你们那些龌龊事儿吗?哀家今天告诉你,这后宫中有哀家一日,便轮不到你来作主。”皇太后厉声冷喝,半点儿情面都不留。
萧皇后用力的抿着唇。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退一步的,绝对不会和皇太后起正面冲突的。
可是今天,她却不能退让。
她不能让周文杰娶到林浣溪,不能让周文杰的势力再扩大下去。
否则,等将来皇上百年之后,周文杰承继大统,那这世上便再无自己和昌儿的立足之地了。
若不是那日发生了那种事情,若不是皇上已经开口,就算是安建候府的庶女,自己也并不想便宜给周文杰。
“母后,恒王的婚事皇上已经作主定下了,与臣妾并不相干。”萧皇后死咬着这一点儿不松口。
皇太后的脸色更加的阴沉起来,似能滴下水来一般。
这个萧芳菲,当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难不成她还真把她自己当成一盘菜了吗?
不过就是一个被萧家逐出家族的庶女,若不是因为那一张脸,她真以为她能坐上皇后的宝座吗?
皇太后心中气闷的难受,刚欲也口喝斥,却听一旁的竹夕意有所指的说道:“太后娘娘,这般婚姻大事,怎好当着林大小姐的面谈论,您瞧瞧,林大小姐的小脸儿都红透了。”
“倒是哀家疏忽了。”皇太后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和蔼的一笑:“谁让浣溪丫头生的这般可人,哀家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说完这些,皇太后便掩口打了个哈欠,长长的金蓝色护甲泛着一丝幽光:“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才这么会儿功夫,便又觉得乏了。”
竹夕说的对,有些事情确实不宜当着林浣溪的面说。
自己今天召她过来,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口风。
只是不成想,老五那般优秀,她居然都看不上,还真当自己是高不可攀的金枝玉叶了?
若不是老五几次来求自己做主,自己还不愿意她做老五的正妃呢。
在自己的心里,最适合做恒王妃是秦丞相家的嫡女秦轻盈,还有自己的侄孙女纪依雯。
林浣溪瞬间秒懂,皇太后这是下了逐客令。
看来,这件事情暂时打住了。
只是自己还是得多加提防,提前想个对策出来才好。
自己可不想嫁给周文杰为妻。
“能得太后娘娘的赏识和垂爱,是臣女求之不得的福分。”林浣溪优雅的福身说道:“太后娘娘操劳宫中的事务,也应多加保重贵体才好。时至中午,臣女不敢打扰太后娘娘休息,先行告退。”
离开慈安宫中,林浣溪便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至于都跟丢了带路的小太监。
皇宫中的道路繁复杂乱,林浣溪有心想要找个太监宫女什么的问路,可是这一路走来竟一个人都没看到。
因为走的急,在一个转角的地方,林浣溪和一个男人撞在了一起。
林浣溪只不过是踉跄了一下。
可是那个男人却跌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自己遇到碰瓷的了?
这是林浣溪的第一反应。
说起来这也并不能怪她,毕竟她只是个纤细的女子,怎么可能只是轻轻一撞,便将一个大男人撞倒在地上呢。
可是,那个男人的口中,还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林浣溪立马蹲下身子,这才发现,长发的遮掩下,那张脸苍白的近乎透明。
“对不起,对不起……”林浣溪一叠声的道歉,刚想要伸手将那个男人扶起来,顺便帮他把下脉时,便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了。
“景王殿下……”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飞一样的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将林浣溪推到了一旁,神色紧张的从荷包中掏出一粒药丸儿来,塞进了景王周文嘉的嘴中。
周文嘉依旧是蜷缩在地上,脑袋枕在宫女的怀中,好一会儿后紧皱的眉头才渐渐的舒展开,脸上的苍白之色也消退了不少。
宫女见状,心中立马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景王殿下,你没事儿了吧?”
周文嘉点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有些虚弱的站起来,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林浣溪。
“景王殿下万安。”林浣溪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碰到周文嘉,那个皇太后口中不能享常人之寿的男人。
看他这副虚弱憔悴的模样,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