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八蛋足足哭够了半天，才收声。

音梁一直守在他身边，淡淡地道：“嚎完了？”

小王八蛋眨了眨眼：“我家大哥被人杀了，我伤心！”

音梁却意外地沉默了一下，才道：“杜冲不是你爹。”

小王八蛋顿时愣住了：“你说什么？”

音梁道：“还记得你在召集大鱼城修者灭杜家满门的事情么？”

这种事情小王八蛋怎么会忘？就算想要忘掉，又怎么能忘得掉？杜沉盯着师傅，点点头：“怎么了？”

音梁道：“大鱼城的管事弟子在你走后曾彻查过杜家的底子，你爹不是杜冲。”

小王八蛋跳了起来：“什么？老家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

音梁没计较小王八蛋的放肆，反而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淡淡地道：“没人敢在这种事情上跟你玩花样，更没有人敢对老子耍花样，更何况，老子亲自派人去查过你的身世。其实，你是——”

“行了，别说了！”小王八蛋一脸的开心，虽说当时自己也奇怪自己怎么会杀了自己老子之后没半点弑父的阴霾，也曾自欺欺人地跟自己说老王八蛋做初一，自己就能理直气壮地做十五，但心头总还是觉得有一根剌在，只是这一根剌隐隐约约，这时候才霍然明白，原来是下意识地自己给自己还是留下了一点阴影，音梁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所以杜沉认为他说的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么自己念头就已经完全通达，居然就打断了音梁接下来的话。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王八蛋冷笑：“呵呵！我为什么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嫌自己当年过得还不够凄惨么？既然我爹妈让我落到那种地步，为什么还生我下来？既然生下我来，老子也不要什么大富大贵，至少也要安安稳稳的吧？老子又不是没吃过苦，受不得穷！”

音梁被小王八蛋说得有些无言以对，毕竟，自己遇到小王八蛋的时候，他脸上不但糊满了泥水，泥水结成了冰渣，还有野狗咬过留下的牙印，饿得奄奄一息，缩在一块石头下面。而小王八蛋入了宗门之后胡作非为，也有音梁当时心疼才有的放纵，就连青言法知道杜沉经历之后，看到他在敬天宗表现那么没心没肺，都觉得十分难得，应该小心护持，基本都没怎么打压。

杜沉脸上冷笑，看着音梁，好一会，音梁才开口：“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只是后来的事情谁都想不到罢了。”

小王八蛋嗤之以鼻，忽然之间，不耐烦地道：“那些屁事我他妈不想知道，以后也绝不想知道。”

音梁嘿嘿地笑了两声，转过了话头：“说吧，在禁忌之地你都碰到了什么事情和东西？”

杜沉莫名其妙：“什么禁忌之地？”

音梁一怔，解释：“就是水潭之下。”

“我……”杜沉张了张嘴，忽然之间，已经明白了自己识海中的那个光团是什么东西，那是一道意志，自己梦到过的那个叫地球的意志。

地球孕育了无数生命，孕育了很多大大小小文明，往复更迭之后，人类文明掠取地球有限的资源，然后自相残杀，各种作死的花样层出不穷，突然有一天，人类掐起了大架，等到发觉自己把自己玩到再没活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迟得义无反顾。

怪谁？不抢别人自己的国家就会完蛋，而作为还击的一方，不还手，挨打的国家也是完蛋，更何况远远近近明里暗里的各种敌人绝对痛打落水狗，要知道曾经的中国就是那样子，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的破坏力有限，中国凭着自己人口雄厚的底子居然生生地撑了过来。而经过三百年的发展之后，地球的各种破坏手段提高了数以亿计的倍数，第三次世界大战打得连外星文明都根本无从插手阻止，甚至打红了眼的各方连介入的外星文明舰队都打得只有三只逃生太空舱逃出了地球大气层。

最先是黄石火山发飙，接着东亚陆沉，别说什么日本台湾之类的小岛全沉到了海底，甚至海岸线直接逼到了中国河南的开封市附近，南边则是越南泰国被海水淹得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面积，北欧大地则是崩裂开了无数的狭长的裂缝，从里面涌出的岩浆生生灭掉了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国家。

直到北欧的灾难，才只能算是地球崩毁的开端，之前的一切都只算小打小闹。地球磁极时强时弱，到处都是动辄九级以上的大地震，所人的人类的布局、谋算在这些灾难面前全无半点意义，就算有坚固的防御工事，扛得住各种打击，但地球上到处都是核辐射，到处都是岩浆和飓风，生存必须的衣物食水都根本撑不过多长时间，移民外星一直都只是个笑话，初期的探索并没发现什么，而真等到认为有把握实施了之后，才发觉类地星球用来接待地球人的是毫不保留的毁灭，就算暂时立稳了脚根，一切地资源却都得要从地球上运转，这些人死光，也只不过最多是一两年时间的事情。

毁灭之前，地球的意志终于苏醒，却也只来得送走一份随机挑选出来的一份残存执念，用来证明自己曾经的存在。

这一份执念越过时间和空间，最后落到了杜沉身上，于是在他八岁多的那一段时间，常常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古怪的梦，在梦中自己经历了很多。

杜沉忽然之间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地开通了灵识，然后能简简单单地就能把灵识变符纹，甚至没费什么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