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雅如今越发像柯老夫人了,精明苛刻,别说那小娼妇,就是瑶玉如今也讨不到一丝便宜。
柯家为如今也对瑶玉冷淡不少,一改之前娇惯宠溺,一味严厉苛刻起来,柯老夫人也变了脸,瑶玉如今日子很难熬了。
方氏见她说得口干舌燥,递杯茶水让她润喉,笑道:“这回柯家可是破了祖训,要有庶子出世了。”
苏氏一笑:“你太小瞧婆婆了,我料定那娼妇蛋也不会下一个。”
方氏了然一笑,忽然想起柯老爷子那封信来,又道:“秋菊呢?”
苏氏掩嘴一笑:“这原是公公托词,婆婆回去就把她嫁给我们庄上佃户儿子,婚后还在府里帮忙,如今专管厨房,婆婆先时凶了她一顿,后来发觉秋菊嫁人,欢天喜地磕头谢恩,混没那心思,婆婆倒回了味,拿她当了贴心人,如今万事依靠着,我也倒省心不少。”
方氏没想到柯老爷子耍花枪,笑而点头:“也亏公公想得起,这就好。”
苏氏附和着,妯娌两个倒把这个甩手公公夸了一通。少顷,苏氏又道:“我原想着春节乘着大家都在,给有儿定亲,明年秋下完婚,女家就是我哥哥小女灵芝。如今听三婶一说,干脆缓一缓,等后年与瑶枝一起办好了。”
方氏回想起那个清秀灵巧丫头:“嗯,那丫头我记得,只是二嫂要想好了,所谓做官,其实就是权钱互利,有个硬气岳家扶持事半功倍。”
苏氏点头:“这我何尝不知,可我就一个娘家哥,我不拉巴谁拉巴?”
方氏点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瞒你说,眼下正有几位夫人打听三侄儿呢,我预备看看再说,如今你有了这话,我就好办了。”
苏氏叹气:“我原也是想在外面结亲,可是我爹爹亲自开口,我也没法子。”
方氏拍拍苏氏手:“你苏家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乃是良善人家,定然恩惠子孙,这门亲却也不错。”口里说着这话,心里觉得可惜。却也卸了一副担子,她们姑舅联姻,好与不好自己都不落埋怨了。想起当日承诺,遂笑道:“他日三儿小定,聘礼有我替他备办,也不枉他跟我几年。”
方氏送别苏氏娘儿们,思绪却飞得老远。想着昔日仇人大房两口子如今相互残杀,如同行尸走肉,混吃等死。
对苏氏二房允诺也即将达成,且苏氏也是个知礼识趣人,自己如今儿子也有三个,女儿聪慧,只等寻觅个好婆家,自己就算完事足矣。
顺着大爷小妾,方氏无端想起那几个妖娆女子,不由皱起眉头。
原来方氏怀孕期间,柯三爷长官同僚竟然送了四位水灵灵的姑娘上门,美其名曰:替方氏分忧。
方氏当时气闷不已。柯三爷甚是尴尬,却也不好如上次一般发脾气推掉,只说叫方氏做主。
幸亏瑶草机灵,言说自己院子缺人手,当即一股脑儿把四位美女要了去,因为那些人明面说的送丫头,瑶草接手也不过。
瑶草说是接手,却也没带回自己院里,而是把她们直接交给了罗京娘当使唤丫头,分派在闺学做婢女,负责分管闺学笔墨纸砚,琴棋书画,桌椅板凳,以及闺学洒扫。
罗京娘嫌他们娇娘、丽娘、爱娘、月娘名字不好,重新给她们起了新名字,侍书,侍画,侍琴,侍剑。
罗京娘每每行动,侍书,侍画,侍琴,侍剑,四大丫头便紧紧跟随伺,十分威风畅快。
四个丫头俱是如青果一般,月例一两,吃穿一律优待,只不许她们随意走动,更是严禁她们出园子游荡,切断了她们一切勾引柯三爷机会。
这些丫头被拘管着,知道做姨娘无望之后,慢慢死心,跟着罗京娘耳濡目染,也渐渐练习起书画,学着读书识字,渐渐身上有了书卷气。
以后每有别人奉送丫头,瑶草便照单全收。
两年后,瑶草竟然训练了八位满身书卷的丫头,柯三爷把这几位脱胎换骨的丫头撒出去,竟然换的上官欢心,连升sān_jí,成了从四品,却也是在所难料。当然,柯三爷自己做官也很清正,也有能力,这是后话不提了。
且说这一年春节,方氏瑶草再无躲闪,只得回柯家村朝祖。
母女心中甚是忐忑,生恐柯老夫人再生花招,虽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过去,可是,年年斗智斗勇,也叫人兀自烦闷疲惫。
谁知母女提着精气神回家去,柯老夫人一改常态,出乎意料的正常了,既没难为方氏瑶草,也没哭哭啼啼责骂柯三爷。反是乐呵呵抱着柯三少柯家驹爱不够。大甩手送了柯家驹长命金锁不说,还饶有兴趣研究柯家驹鼻子嘴巴都像谁,似乎真是把孙子爱到骨子里。
苏氏揣摩着柯老太太心思逗趣儿说:“那日满月我就看出来了,小驹眉眼就似婆婆,婆婆您觉得呢?”
柯老夫人越发笑得满脸菊花。倒把方氏看了几眼:“我送你的子孙扁钗蛮有用吧?”
方氏忙着恭维:“正是呢,一切都是托了婆婆福气。”
这是柯三爷做官后最和谐一个春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