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诺·凯佩尔安静地坐在床沿,他看起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非常深刻的以至于别人都思考不了的问题,但其实他正在为无事可做而愁得要命。他的窗户都快要被尘土挡得不透光了,潮湿的地板上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衣服和帽子被油垢浸得又臭又硬,几乎可以拿来当盔甲,窗户需要擦,地板需要扫,衣服和帽子需要洗,可是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铛铛。”
门响了,有人在敲门。第二声和前一个音调明显的不同,最后一个音是破开的门板打到其它的门板上发出的。由此可以断定,来者就是杰罗姆。说起杰罗姆,周围的人总喜欢用与众不同来形容他,这可并不是在夸他。他的衣服只有一只袖子,他总是穿着一只靴子,有时候是左脚有时候是右脚,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完全是不用穿鞋的,厚厚的脚底茧可以证明这一点,但鉴于还有一些没有鞋子穿脚上同样有厚茧的流浪汉他必须保持自己的风格。还有他的嘴巴,他每天会在嘴巴的周围画个圈,就像有些女人每天穿不同的衣服一样他还每天换一种颜色。
“我来了!”杰罗姆在门外轻声地说,那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没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像他那样的舒服,就像一位吟游诗人在唱歌。
“我知道是你。”基诺回应道,他不知道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多少遍,但总之从他和杰罗姆认识之后就已经时不时地说这句话了,有时候他想着要不要换一句话,比如说‘哦,你来了’,或者说‘怎么又是你’,这些打招呼的话或是显得过于热情,至少对基诺是这样的,或是难以处理语调和面部表情,所以他统统都放弃了,继续使用‘我知道是你’,他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伤到杰罗姆,所以他时常安慰自己如果杰罗姆觉得受到伤害了,他不会一直重复那三个字,再者说,听了这么多次他都已经习惯了。
杰罗姆把门推开一条缝,然后把他那又扁又长的脑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假装没有看到他,东张西望了一番后惊奇地说道,“你在这,我还以为刚才听错了。”杰罗姆踩着仅能容下一只脚的羊肠小道来到基诺的身边,把基诺客气地推到一边然后坐在了基诺的位置上。基诺也没有再次坐下来,因为床板上除了他屁股下的那块地方已经没有干净之处可坐了。“这次我们能不能提前半个月,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就当你帮朋友这个忙。”
基诺虽然没有皱眉头,但是心里已经皱成了一团,杰罗姆能说出这样的话准没有好事。“法则是不能破的。”
“说不定那个神秘人是在骗我们,他之所以说三个月去一次赌坊就是为了给他的伎俩添加些神秘色彩。”
“那不是什么伎俩。”基诺有些生气地提醒道,“神秘人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了我们。”这是他第一次对杰罗姆发火。他以为他和杰罗姆之间感情是最深的,但是当杰罗姆用不好的字眼来评价神秘人时他竟然毫不犹豫地驳斥了他的观点,为此他也没有感到后悔。
杰罗姆低下头,好半天才说,“我只是随口说说,我不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真的不是。”他们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基诺不知道说什么,他希望杰罗姆能够说出一句让他能够接下去的话,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一时间无法应对,这或许很简单,但是此时他就像个木头一样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杰罗姆的后脑勺。他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呼吸变得困难,脑子在一停一顿地思考着应对之策,不过幸好的是杰罗姆又开口了,“你相信我吗?”然后抬起头。
基诺看着杰罗姆那张怪异的脸,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相信了杰罗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希望早点结束这尴尬压抑的气氛。
杰罗姆笑了,脸上有些红,“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叫萨米,我们认识已经有一年多了,抱歉这么久才告诉你,我只是想在确认她真的喜欢我的时候告诉你。就在我们上次离别后的第二天我就确定了她是我一生想要守护的人。她有一个奶奶,那是她唯一的亲人,我已经见过她了,老人虽然头发花白,但是看起来很精神,重要的是他对我很好,不过最近她病了,病的很严重,”在说到这里时杰罗姆从害羞变成了痛楚,仿佛老人的病他感同身受,“我和萨米的钱全都用来给老人看病了,我们现在手里没有一分钱,我和萨米开始的时候出去干活挣钱,但是挣来的那些钱根本不够,所以才想到了提前去赌坊。我问过医生,只要有一千铜星币,他保证老人的病能够治好。”
他和杰罗姆是在遇到神秘人那一天认识的,所以对于他们之间的美好友谊他始终怀疑都是法则的缘故,因为在神秘人教授他们的赌博术中,他是主手,而杰罗姆是副手,赌博术的法则中提到,主手可以换副手,但是副手不能换主手,基于这样的原因,他是不太愿意为杰罗姆冒这个险,况且是他根本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抱歉,我不能这样做。”
杰罗姆跪了下来,带着哀求般的眼神抓住了基诺的双腿,“如果真的因为违反规则而让我们无法再使用赌博术捞到一分钱,我愿意养你一辈子,我向诸神发誓。”
虽然基诺对杰罗姆很在意,但是这种在意在可以轻而易举得来的金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甚至为杰罗姆提出这样的请求感到厌恶。“你走吧,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这样做的,我要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