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回去了。”
张雨晴把两只饭盒塞给星琪,不由分说拉她手腕。
星琪由着她半拖半拽,继续观察环境。
三排六幢建筑以甲乙丙丁戊己命名,上课在临c,ao场的乙楼,第三排戊楼、己楼是女宿舍和男宿舍。
才走到丙丁两楼间,星琪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们,抬头左右看,在丁楼望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之前在二楼洗手间张皇逃窜的三名女生之一。
两人视线于空中相遇,女生活像喷火龙,呲着牙,离老远都能看得到两颗眼珠子快瞪到地上。但她两边分别有一男一女架着胳膊。
星琪碰碰张雨晴,示意她往那边看。
“韩同敏,上个月来的后辈,不懂规矩。落日堂都这样,特别是同字辈的,离远点儿。”
架韩同敏的一对男女也往这边转头,张雨晴举起双手到胸部,食指和拇指指尖相对,拼为朝外的圆形,剩余三对手指则指关节相对,持平。
那对男女庄重地点头,押着韩同敏进丁楼,张雨晴放下手,解释道:“无规矩不成方圆。”
星琪:“……”
这就业集训的仪式感很足啊!
“他们带韩同敏去那边干嘛啊?”
“上小课。”张雨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特别教育。”
但那架势看起来不像上课,像——
说不上来,重点或许在“特别”上。
张雨晴看出她的惶惑,安慰她:“你不要担心,规矩是给不听话的姐妹定的,你只要听老师话,听前辈话,就不用上小课。”
星琪点头如捣蒜,她别的不会,最会听话。
“其实上小课也挺好,我刚来也上过不少小课……小课是前辈带,能理解后辈为什么犯错误,也知道怎么调整,哎……”
张雨晴仍喋喋不休,星琪有一着没一着地听着。
“韩同敏被送到丁楼不冤,谁让她背后说夏老师小话。”
说夏老师,前方一道白色身影闯入眼帘,星琪下意识地摸摸耳朵,被侦探摸过的地方热辣滚烫,后背却霎时激出冷汗。
张雨晴送她去医务室的路上说过什么?
——“我要给协理打报告”?
“小琪妹妹,人在做天在看,你对哪位老师、前辈、姐妹有意见一定要当面提出,不能背后道人长短,知道吗?”见新学员心不在焉,张雨晴捏她手腕,“小琪?”
“哎呀。”手腕上一阵剧痛,星琪嘶地抽了口凉气,回神想把手收出来,“知道了知道了,谢谢雨晴姐提醒。”
张雨晴却不放,卷开袖口,赫然见两只彩色手环,训斥道:“你怎么还戴首饰?赶紧摘了。”
星琪一面点头说着“好好好”,眼睛一转,看到前面有穿红衣服的在喊话,忙问道:“雨晴姐,那边穿红色的是什么人?有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
下午三点才是夏老师的理论课,一点半开始的第一节 课不在阶梯教室,在二楼铺绿色地毯没放桌椅、没有讲台的教室。
大房间一侧墙壁有凹进去的黑板,黑板下方放着台广场舞音箱。
“辅助理论课的冥想课,锻炼注意力。”张雨晴说,“一会儿你跟着我做。”
张雨晴护小j-i似的到哪儿把星琪带到哪儿,教室人不多,她找到一处角落,给星琪画了个圈,自己坐下来,盘腿结单跏趺坐。
星琪依样画葫芦,学着她把左小腿放在右大腿。
张雨晴惊讶地“咦”,“小琪妹妹蛮会做的,我当时练了好久呢。”
星琪扬起笑脸,“雨晴姐教得好。”
张雨晴满意地点头,又叮嘱道:“千万别睡着。”
铃声一响,教室瞬间寂静,广场舞音箱随即响起旋律悠远的新世纪音乐。
没多久,星琪意识到张雨晴说“千万别睡着”有她的道理。
单是音乐,她还能勉强随着旋律动起脑筋,试图在扮演小可怜邢琪和寻找机会与侦探搭话之间取得平衡,等到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念起叽里呱啦的经文,她游荡的思绪不约而同往周公归处进军。
“小琪妹妹,小琪!”
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叫她,星琪费劲儿地睁开眼睛。
面前站着的是黄衣杨助教。
跟张雨晴中午聊了会儿,她了解到穿衣服果然有讲究,黄衣服的是助教,红衣服的是协理,迷彩服或者训练服的是襄理,普通学员一般穿深色运动服,像张雨晴一类的宿舍长佩戴袖章。
杨助教年纪很轻,五官没长开,带着些婴儿肥,然而一双眼睛亮而锐利,就像山间时刻准备捕食的……豹子。
“睡得香吗?”杨助教问。
星琪懵懵的,差点儿顺着她的话点头。
“助教,是我的责任。”张雨晴突然站起来,“是我没带好小姐妹。”
杨助教不说话,翻开笔记本在张雨晴名下划了两个x。
名字右面原来应该有空白,但被马克笔涂去半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