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么晚过来,是想找你说点事。”
舒秦满腹疑团,放下茶盘,慢慢在边上的沙发坐下:“您说。”
顾主任托着茶杯在掌心里缓缓转动着,舒秦给他倒的是温开水,给黄教授倒的则是绿茶。
这个孩子如此细致认真,与她良好的家庭教育脱不了关系。
顾飞宇曾带老黄做的吃的去过一趟清平县,据顾飞宇回来说,舒秦爸爸妈妈怕禹明在清平县饮食不好,隔三差五就做些便于保存的营养品顺丰寄给禹明,顾飞宇一提起这事就羡慕得不得了,说舒秦爸妈待禹明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好。
这让顾主任感到很宽慰,略一斟酌,他开口了:“禹明的父亲从美国回来了。”
舒秦一震,这句话对她来说不啻于重磅炸弹。
黄教授说:“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去年就发现了肺癌,在麻省切除了肺左叶,隔了一年又复发了,这回还是在麻省治的,但复发疗效不佳,听说换了多种方案,现在状况不大好。”
舒秦张了张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主任沉默了一下:“禹学钧跟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前年在美国高速公路上出车祸走了,他公司方面也因为几个股东龃龉出了一些问题,两件事加起来给他们造成的打击不小,肺癌早期又很隐匿,听说禹学钧一两年来无心关照自己身体,等到发现的时候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能拖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黄教授叹气:“小舒,记得之前我们也跟你说过,顾伯伯跟禹明父亲很早就认识了,当年他就是经过我们的介绍,才和卢媛互相认识,后来我们不满禹明父亲的做法,这些年早就跟他断了来往,他这趟回国虽然很低调,毕竟中间还隔着亲戚朋友,回来这些日子,难免有些消息传到我们耳朵里。前段禹学钧托中间人传话,想约你顾伯伯见一面,听他的意思,是想让顾伯伯做中间人帮他缓和跟禹明的父子关系。”
舒秦心中千头万绪,禹明这三个月一心扎在清平县,中途未回来过,怕她路上奔波,也不让她过去看他,本市这些新闻,禹明可能压根没关注,从刚才那通电话听起来,他显然也毫不知情。
禹明的父亲想修补跟儿子的关系,却没有直接去找禹明。
身体原因无法自由行动?还是父子之间闹得太僵不知从哪方面入手?
“当年卢媛去世的时候,禹学钧身边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他执意要把儿子一起和那个女人办过去,但是禹明没给他父亲机会,卢媛下葬那一天,这孩子抱着母亲的骨灰盒不肯撒手,他说他应该听话,不该惹妈妈伤心,当时他哭着说的那些话,至今让我们心酸,他有多恨他父亲大家都看在眼里,僵持了几个月,别说我们,连禹学钧也怕了,他费了很多工夫进行打点,又委托我们做了禹明的监护人,等公司业务转过去,自己带那个女人去了美国。”
舒秦听得一口气噎在胸口。
顾飞宇神色复杂:“舒小妹,其实我们家上个月就知道这事了,但是禹学钧那边一直没动静,上周他们开始联系我爸,我爸虽然婉拒了对方见面的要求,心里却很矛盾。毕竟是亲生父子,固然闹得僵,血缘关系还在。现在这位叔叔身体又这么差,如果我们硬拦在中间,万一留下什么遗憾就不好了。我爸妈为了这事几天晚上都没睡好,一想起来就糟心,这么晚过来,一是想通过你探探禹明的口风,这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心结还是那么重,愿不愿意见这一面,全在于他自己。
“二来也算是给你提个醒,禹明他爸挺强势的,要是在禹明那边迟迟找不到突破口,没准会过来找你,我们也弄不明白禹明究竟怎么跟你说的,就怕中间人在你面前颠倒是非,我爸妈都知道禹明很在乎你,怕你产生误会,无非就想过来跟你说:禹明跟他父亲的事,错不在他。”
舒秦感动无言,沉吟片刻,点点头:“顾伯伯和黄伯伯的顾虑,我想我知道了,我也想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禹明。”
黄教授面色一松:“那就好,那就好。”
顾飞宇说:“我昨天已经接到中间人的电话了。”
朱雯晃了晃手机,无奈:“他们连我都找过了。”
顾主任放下水杯:“大概是知道禹学钧现在经不起剧烈的情绪波动,怕父子俩一见面就起冲突。既想安排禹明跟禹学钧见面,又想让我们提前给禹明做做思想工作,禹学钧到了这个地步,一味瞒着禹明不可取。但是我和黄教授都没有道德绑架的习惯,这些年我们看着禹明长大,早将他当作我们的亲生孩子,最终要怎么做,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愿。”
舒秦既担忧又感动。担忧的是,这件事不知会给禹明带来多大的冲击。感动的是,尽管不是亲生父母,但顾主任和黄教授给了禹明逾越了亲身父母的关爱和尊重。
她低下头去,思考良久,比原谅别人更难的,是达成与自己的和解。这是禹明自己的人生,外人无法替他做决定。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当着两位长辈的面,我还是那句话,不管禹明怎么做,我都理解他也尊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