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迤便来到城门口自家新租的店铺处,已然看见自澜溪跟过来的张胖子在盯着几个人将杂七杂八的东西整理出来。
张胖子在澜溪便跟着林迤学炒菜,当初挑人的时候就说过的,除非跟着兄妹两做十年,否则别想离开卫家。至于澜溪那边的酒楼剩下的几个厨子都交给了大伯母管理,大伯父不争气,大伯母却是个厉害人。可惜她管不住大伯父,是唯一的遗憾。
林迤瞅着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便让张胖子在前面领路,主要是碧纭怕这些粗人冲撞了林迤,林迤自己倒无所谓。
果然,后院里坐着的是林父。
“爹。”林迤心中高兴,笑得甜甜。都不见卫桁提,却安排到了,林迤想到了要让林父来装修,却又担心林父累到了,如今看林父坐在这里监工,心中美滋滋。
林父见养了十三年的女儿俏生生地站在面前,今日的林迤一袭丁香色绣碎梨花齐腰襦裙,素白上襦没有丝毫花色,一条松绿色飘带极为显眼。双环髻上换了根比飘带颜色深的流苏簪,这种簪子林父从未见过,大抵是新出的东西。林迤一身的新,惟独左手腕上的镯子还是以前的白玉镯。
“你的想法昨日卫少爷都跟我说了,你放心吧,你爹我没别的本事,手上功夫还行。”
“有爹在这里,我一百个放心。”林迤不放心,多嘱咐了几句,“这个呢是我和大哥的私产,虽不知赚不赚钱,却也饿不着,你呢也别太辛苦,有什么活让他们做,你负责检查就好了。”
张胖子是个极有眼力的人,否则也不会一开始就学炒菜,当即道:“迤小姐放心,林老爷想干活也不能抢他们的活呀。”
林迤只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回苏家继续读书了,晚间和卫老爷子一起回卫府,如此下来,竟是一整天没有见到卫桁。林迤心中挂念,却不好明说,只将白日里写的几篇文章让碧纭带到外院去。此时天色已黑,内院外院由一道门锁上。碧纭塞了些银裸子才托人送了过去,碧纭没有急着回去,等了会儿便等到了昔日在卫桁院子里相处极好的小姐妹青沅。
青沅隔着门缝将卫桁的批语塞了过来,又说:“少爷昨日淋了雨,受了风寒,如今正发热呢,没能仔细瞧迤小姐的文章,只说迤小姐的字写得工整。”
“少爷生病了,可请了大夫来看?”
“药也吃了,如今昏昏沉沉的,偏生不好睡。我也不和你多说了……”
“你赶紧回去,那边离不了你。”碧纭也赶紧回去,林迤一听,心中委实着急,心中更是气,昨日方下雨林迤便让卫桁进来躲雨,偏他说没几步路了。如今可好……
碧纭带回来的哪是什么批语,那字迹歪歪扭扭、凌乱狂草,哪有瘦金体峻秀的样子。林迤几乎不能认,那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你莫担心。”
林迤长长叹口气,也不知让人早点通知一声,还可以去看看,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继而又自怨自艾,终究只是他最普通的庶妹,又岂会刻意通知一声呢。有一句特别矫情的歌词——
我又不是你的谁,不能带给你安慰。
真是矫情到爆啊。
她默默来到书桌前,默默练字静心。
第二日向卫老爷子卫慕卫夫人请安后,林迤没有直接去苏家,而是先来看卫桁。睡了一夜卫桁精神看去好多了,只是偶尔还打喷嚏咳嗽。林迤是和卫楠卫桐卫楦一起来的,卫楠性格活泼,又与卫桁十分亲,一进门便说个不停。从府内琐碎到生病注意事项,听得林迤竟有一丝烦躁。卫楠今日要跟苏老夫人学琴,待得要走了,卫楠也刚好说完了,当真是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偏偏卫桁似乎还极喜欢这个妹妹,一直含笑听着点头称是,偶或一个眼神瞟过来,看到林迤小脸分不清是担心还是郁闷就觉得好笑。这戏谑的眼神被林迤捕捉到,就……更气了!
他懂了她的焦急她的插不上话她的无奈,偏偏还纵容这样的事发生,林迤感觉自己喝了一坛子老醋,打个嗝都泛着酸气,却还得强忍着。谁让……谁让那才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一直那么宠溺亲昵的妹妹呢……
然而情绪再低落,来到苏家之后,林迤也将其压在心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想在明年八月乡试的时候考过,拥有更多的自由。
晚间回去卫楠竟没有再去黏着卫桁,林迤生气虽则生气,却舍不得不去看他,才到院门口便看见卫桁披着一件单薄的宝蓝色披风站在树下。今日虽未下雨,气温也比昨日高,风吹过来却也有些冷。
“你怎么就不能乖乖躺在床上有个病人的样子呢!”林迤气鼓鼓。
卫桁轻轻咳了咳:“瞧你这个小老虎的样子,这么凶。昨日我瞧你与赵大人说话的时候可不这样。”
林迤仗着自己生气,一把抓起卫桁的手腕就往里拖,手感细腻光滑温热,反而自己的手有点冷。可是,林迤舍不得放手,恩,等进屋了再放不迟。虽然不是第一次喜欢的人,虽然不是林迤的初恋,可是这场暗恋进行得太久了,久到即便朝夕相处,即便这个人如此立体的就在身后,林迤依旧心跳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