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消息过来,阮星赶紧点开……
她的大脑一下子空白了。
始料未及,她不知道那上面的话意味着什么。
她无力地垂下手,手机上的屏幕还是亮的,上面写着——
“我爸妈来了。”
50、想家 ...
外面下着雨。
江鹤的脑中却想起了那个艳阳高照的秋天, 那片广阔的绿地上, 立着一个又一个洁白的石碑, 那打磨光滑的石碑上折射着毒辣的阳光。
那天,膝盖撞在地面上的闷响, 江鹤还记得。
他的手握紧伞,从阮星的小区里出来, 又转头看了一眼。
脑中一下子飘过太多的画面,有阮星的笑靥如花, 有江澄的奄奄一息。江鹤闭上了沉重的眼皮,雨声突然变得紊乱而嘈杂,将他心中原本有序的鼓点打乱。
他回到自己的小区。
江鹤这一段路走得很慢,带着很多犹豫,仿佛前面是一个他不情愿上的战场。
楼梯间里昏暗, 在雨天里泛着潮湿的味道,白瓷砖的走廊上是带着泥泞的雨水, 分布成脚印的模样。
江鹤按开手机。
惨白的光照亮了江鹤黑暗的脸, 他的下颌线都僵硬了, 脸部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薄唇上少了几分血色。
“我们已经进屋了。”
手机上, 陌生的号码发过来这么一段简单的文字。
呼。
江鹤深呼吸,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
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 手腕却突然像是失去了力量,想要去扭开门,却又按下了暂停键。
打开的, 不仅仅是一扇门,更是如浩瀚烟海般沉重的往事。
“怎么不进来?”
就在一刹那,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未有见到人,却先是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女声,那种温润就像是经过千百遍打磨过的上好汉白玉,玉珠落在青花瓷盘上,那样的优雅温润。
门被完全推开。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穿着烟紫色的套装裙,黑茶色的头发浓密,卷成精致的弧度搭在肩膀上,那保养得毫无颈纹的脖子上是一条钻石项链。
眉眼间,尽是风雅,仿佛是上个世纪走出来的大家小姐。
江鹤的心底,被扯住了。
他想起,葬礼那天,这个优雅的女人披头散发,双眼血红,被好几个架着,泪流满面地冲着一块碑大吼。
“你长高了。”江母说道,她微微一笑,眼角的鱼尾纹露出浅浅的痕迹。
拉回现实,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很虚幻。
江鹤的嘴唇颤了颤,滚烫的字从喉咙里挤出来:“是么……”
“比以前看着,长大了。”江母的声音很温柔,她伸出手,试图去牵江鹤的手。
江鹤躲开了。
他把两只手揣进口袋里,眼神朝着朝着别的地方看,绕过挡在门口的江母,他的语气没有太多的感情波动,问道:“为什么突然来了?”
“来看你。”江母说道。
“有项目。”江父却道出了事情,他还跟以前一样,无时无刻不是穿着正装,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严肃模样,典型的成功人士做派。江父坐在沙发上,看着这房子的四周,又说道:“一个人住还行。”
“嗯。”江鹤坐到了离父母较远的沙发上,他的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手十指交叉合成一拳,眼睛飘到了阳台上的玻璃窗,外面的雨貌似越下越大了,原本只是润物细无声的小雨,现在有变成暴雨的趋势。
“想起小时候,你老是下雨天跑出去玩,然后弄得一身湿透,跑回来的时候白衣服上面都是泥巴的印记,有时候还有别的小朋友的鞋印,说什么要做这个小区的山大王。”江母顺着江鹤的视线看向窗外,看着瓢泼的大雨,“我记得你以前还和你弟——”
“别说了。”江父打断了江母的怀旧。
每次说着这些以前的事情,就会突生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却也无法改变以前发生的事情。
三个人,却突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本来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三个人,此时却像是陌生人一样,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的。
沉默着。
“你们……”
江鹤终于打破了这沉默尴尬的局面,他抬起头,问道,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冷淡的关系,这对话完全不像是子女与父母之间。
“阿鹤……”江母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一个名字被她念得九曲回肠,在江鹤的心底翻江倒海。江母顿了顿,说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好不好?”
过去的事情,他被当成杀人凶手,他背负着所有的罪名,被流放到了这个地方,现在让他把经历过的一切都化作一句“都过去了”,可能吗?
“过去了。”江鹤的声音轻而淡,就像是一支几尽用完的钢笔,在纸上无力地划下痕迹,“是啊,过去了,的确是过去很久了。”
那个秋天,已经离开很久了。
“所以,我们这次来,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