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依然一下子听明白了,小孩子在问为什么她的父母在过去的几年里从没陪在她的身边。
顾屿看着后视镜,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下眼神。
徐依然柔声跟小恩说:“因为你的爸爸妈妈之前遇到些困难,所以他们把你送到老师那里,但他们是爱你的,他们非常高兴你能回去呢。”
小恩高兴了些,她来了兴致,问:“阿姨、也有爸爸妈妈?”
顾屿闻声,下意识地看了眼徐依然,后者的眼神只黯淡了下,便说:“阿姨也有爸爸妈妈,他们也很爱我。”
小恩好像听懂了,开心地笑起来,露出一排小乳牙。
到宁乡村已经快下午一点了,顾屿沿着村子的土路往前开,车子刚到村口,就看见一个身材中等,面色黑红的中年男人站在路边东张西望。
顾屿开到他身边,降下车窗想问路,那个男人却先开口,试探地问:“请问你是顾先生吗?”
“我是。”
听到肯定的答案,男人激动极了,他扒着车窗,把头探进来,语无伦次地说:“顾先生,我是孩子的父亲,小恩的父亲,我叫陈建民。”
他冲着后排的小恩挥手,“你是小恩吧,小恩,我是爸爸!我是爸爸!”
小恩往徐依然身边缩了缩,不敢说话。
他讪讪地站直身体,对顾屿说:“我怕你们找不到,早上就在村口等了,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顾屿冲他礼貌地笑笑说:“上车吧,带我们去你家。”
陈建民带路,顾屿把车停在他家的院门口。
顾屿和徐依然把小恩带下车,还把为她准备的零食玩具还有衣服递给陈建民。
陈建民的家是几间青石瓦房,院子里还搭了两个棚子。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各种杂物摆放得井井有条。
陈建民一进院门就喊:“老婆,快出来,女儿回来了!”
一个梳着长辫子,身上还系着围裙的妇女从屋里跑出来,她一看见小恩,便跑过来抱着她,哭喊着:“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小恩被她吓得也哭了,她不断挣扎,眼神求助地看着徐依然。
徐依然上前拍拍那妇女的肩,劝慰道:“大姐,你先起来,别把孩子吓坏了。”
妇女抹了把眼泪站起来,把他们迎进屋。
妇女名叫赵爱莲,是个勤快利索的人,她早就做好饭菜,等着顾屿他们。
吃过午饭,小恩在看画画书,顾屿叫张建民出去,想跟他说两句话。
徐依然帮忙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到厨房里。
“不用,我来就行。”赵爱莲不由分说地抢过她手里的碗。
她只好站在一边陪赵爱莲洗碗。
从赵爱莲嘴里,徐依然了解到四年前发生的事。
四年前,小恩刚出生就被县城医生诊断为脑瘫,县里医疗条件不好,医生让陈建民夫妇赶紧带孩子去大城市治病,他们俩吓坏了,两人东凑西凑地拿了笔钱,到阳城的医院才知道这些钱是杯水车薪,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上哪去弄这么一大笔钱,两人绝望至极,不得已把小恩遗弃在医院门口。
赵爱莲的眼泪往水池里掉,“带来的钱很快花光了,我们实在承担不起医药费,电视里都说大城市里好心人多,我们就盼着孩子能被哪个好心人抱走,才做出那样的混账事,第二天我们就后悔了,就算去要饭也不能放弃孩子啊,我们赶紧回去找,哪想到孩子已经不在了。”她抽泣着,“我们从没放弃过找她,以后也没再生。感谢老天爷,让你们这两位好心人把我女儿送回来了,以后我们俩再苦再难都不会再放弃她了。”
赵爱莲的眼泪是真的,她脸上的愧疚也是真的,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哪个母亲能放弃自己的孩子呢。徐依然心中一阵唏嘘。
顾屿走进屋,示意她出去说话,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交换了下意见,都觉得这对夫妇真心想要弥补小恩,她以后在亲生父母身边会得到精心的照顾。
顾屿看陈建民陪在小恩身边,不停地跟她说话刷“存在感”,可惜小恩惜字如金,只顾着低头在本子上画画。“我刚才跟他说,可以继续资助小恩看病和上学,被拒绝了。”
“他说他有手有脚,自己的女儿自己养,哪有让别人帮忙的道理。”
徐依然不意外地点点头,“赵大姐也说了,他们在村里开了个小的粮食加工点,加上种田的钱,日子比四年前好多了,她还说,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恩的。”
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笼罩在他们身上。
顾屿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伸了个懒腰说:“我们可以功成身退了。”
徐依然眼角弯弯,不住地点头,“是啊,真为小恩高兴。”
这时小恩拿着本子跑到徐依然身边,举着铅笔说:“阿姨、画画。”
徐依然接过笔,问她:“画什么呢?”
“画大马。”
徐依然看似随意地下笔,几下就地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