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出言试探道:“长老有何事?”
大和尚咧嘴一笑:“女檀越这话就见外了。”
路珞瑜好气又好笑,往前几步,快要碰到笑眯眯的大和尚又赶紧后退半步。这姑娘独自一人跑到西厢记世界里,性子再跳脱,面对陌生的时代和人总归是有点恐惧,这时终于找到了他,感觉玄妙,近似他乡遇故知,又像是在深夜独自归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黑暗的巷子,碰到一个熟悉的朋友同行。
“你到哪里去了?”
珞瑜笑着问他,没意识到声音都有几分娇嗔的意味。也许是环境和身份的转变,又或许是原本红娘性格的潜在影响,路珞瑜面对他多了些调皮和亲近。
卓刀泉站在那一树芭蕉下,听到姑娘的声音,笑得更温和了,路珞瑜换了一副身躯,可她说话的样子和眼神,依旧是他熟知的那人。
“没事,我这不是来了么?”
“大和尚”如此对“小红娘”说。
还好这天晚上和尚们都累了,没有谁注意到角落里的芭蕉下,怪和尚惠明和崔家小姐的侍妾躲在一处窃窃私语。
“你的头好圆好大,哈哈……”
“你看这头圆又大,就像这扁担他长——诶,别乱摸,和尚脑袋摸不得的!”
“这样子好丑啊,你以前剪过光头么?”
“佛家有言,外貌不过骷髅,女施主请自重……”
……
孙飞虎现在很迷茫,具体表现为不知道该做什么。作为一心想干出大事的他从小便有着这样古怪的性子,他老爹是草莽出生,到得他终于谋得了职位,跟着将军丁文雅混——丁文雅名字文雅,实则是个糙汉子,不过为了对得起他的名字,喜欢搞些附庸风雅的事。孙飞虎记得前回大将军带着他去青楼,非要装成文士想做倚翠楼头牌红人的入幕之宾,被那久经风月的女子耍得团团转还吃不着。结果被一帮不认识的书生顶撞讥讽还得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最后还不是自己半夜将那些只会说大话的书生打了一顿,至于那个圆滑的头牌,亮出身份恐吓一般,立即花容失色,强打笑脸上来赔罪。
所以孙飞虎觉得做事没必要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最直接的往往是最有效的。他自称粗人,跟着父亲的幕僚读过书,知道如何驭下,如何趁火打劫。
当朝皇帝德宗即位不久,因为前几朝的政事荒废,加之天灾连年,德宗多次下达开仓救济敕令,亲自从国库和号召大员们象征性地拨出款项,但一层一层贪墨下来,真正到百姓手上的所剩无几。得到好处的各级官员很满意,折子上全是歌颂吾皇仁慈,上致尧舜,皇帝看了也挺满意,觉得自己是不同于前辈们的仁君。
民怨沸腾,就连地方戍守军队的粮饷都无法按时发放,一再拖欠。河阳那边发生过几次兵变,正好是丁文雅将军的部下,于是上面几道迁令,不文雅的文雅将军做了替罪羊。孙飞虎镇守河桥,下属五千多人,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兵力,丁文雅率先反叛,传信要他跟着举旗应和,朝廷的兵力一时间都被吸引过去,孙飞虎与丁将军关系亲密,连他父亲都是丁文雅当初的部属,无论反不反,断然没有洗脱干系的可能。但是这个鸡贼的家伙知道最先出头的人往往会被群起而攻,不如先拖着储备粮食再起事。
这几天和两个幕僚分析,孙飞虎认为时机到了,准备先搞点小动作试探朝廷的反应——反正老子没打出旗号做反贼,以朝廷现在内忧外患的局面,说不定还要反过来安抚我。他是这么想的,准备做点动静不大但是足矣让大家都知道的事,如果朝廷来调和,好啊,拿点好处,顺便证明自己的实力让官府都忌惮;如果派兵来战,自己马上带领军队北上接应丁将军。
他寻思着搞点什么事时,无意间得知前朝相国一家母女在普救寺借住。孙飞虎三十多岁,女人有不少,但是还没娶妻,也没有子嗣——强抢民女啊,多刺激!他不是蠢到家的莽汉,明白所谓前朝相国,不就是失势的官宦人家么?朝中没有关系,即便自己动了,上边反应不会太激烈。
问了属下那崔夫人已经五十多岁,孙将军心中ss掉,崔小姐正是年纪,据说国色天香,孙飞虎一捋虎须,决定就是她了!
这天晚上,带了属下往相国寺去,他之前来过这里,这回想到寺庙里住了千娇百媚的小娘子,看赭黄的院墙都觉得可爱了很多。传令三军,灭此朝食,至于他自己,今晚就要享受人生美好。
听到外边咚咚咚的鼓声大作,一院的和尚都被惊醒。法本和尚穿了僧袍出去看,乌压压的一片人,横枪竖戟,孙将军大马金刀地坐在当中,道:“和尚,听说你这里住了崔相国一家母女,佛门清净之地,如何能收留女眷,速速叫崔小姐一家和我到河桥府上居住,让孙某略尽地主之谊。”
法本躬身赔笑,奈何这孙飞虎气从鼻孔出,嫌他聒噪,放话不叫那崔小姐出来就一把火烧了寺庙。
法本汗出如浆,忙叫小和尚去告知崔家一行人,把柴房的惠明找来。他是唯一知道惠明出家前身份的人,那惠明和尚来的时候一身戎装,血污遍布,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