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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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到了高潮,在剧烈的呼叫中,阿灿说:“你射吧,你射在里边吧,我要孩子,我要你的孩子!”如黄河之水倾泻,如万戽泉水涌冒。他们死一般地摆在那里是沙滩上的两条鱼了。这么静静地躺着,如躺过数百年,让日落时的晚霞从窗外照进来,慢慢滑落过一道玉梁又一道玉梁。后来两人相视一笑。阿灿说:“你说这孩子该是怎样个孩子呢?”庄之蝶说:“一定漂亮如你。”阿灿说:“我要他像你!”两人就又抱在一起,【你捉着我,我摸着你,不放过对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庄之蝶说:“想不到你你竟然是那么香的!那天没能好好亲你,今天还不肯吗?”阿灿说:“肯的,我当然肯,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我尊贵的客人,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是香的。现在我已经把你当我的男人了。”说着,来吻了庄之蝶额头。庄之蝶伏下身去,于氤氲中仔细亲吻了那一丛芳草,异香充斥,不禁一阵神飞,只觉那一股香弥荡了口舌,直沁心脾,萦回在脏腑间。庄之蝶一时竟在缭绕中迷失了,直到阿灿起身再一次抱紧他方才惊醒。】庄之蝶笑着说:“香!”阿灿用手捏掉了他嘴唇上的一根毛。又在自己的唇上涂上口红,吻他的一个部位。再涂一次口红,吻他一个部位,庄之蝶已满身红圈,似挂了一身的勋章和太阳。

当他们就要分手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沉沉。阿灿说:“我最后一次感谢你!”庄之蝶说:“最后一次?”阿灿说:“最后一次。我再不来找你,你也不要想我以后怎么生活,你答应我,彻底忘掉我!我不能让人知道你认识我,我要保你的清白!”庄之蝶说:“这不可能,我去找你,你就是处境什么样儿,我不管的,我是要找你的!”阿灿笑笑,说:“你瞧瞧那窗外,天那么黑的了。”庄之蝶扭头看去,窗外确漆黑如墨,遥远的地方,一颗星星在闪动着。他说:“那星星是在终南山那边吧?”回过头来。阿灿脸上是一道血痕,她的手上拿着头上的发卡,发卡上染红了血。庄之蝶惊得就去看那伤痕,阿灿却抓了桌上一瓶墨水倒在手里,就势捂住了半个睑,那露着的半个脸却仍在笑着,说:“伤口好了,或许有疤,若是不留疤。这墨水就渗在里边再褪不掉的。我已经美丽过了,我要我丑起来。你就不用来见我了;你就是来,我也不见你,不理你!”庄之蝶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去打开门。门打开,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庄之蝶抬起身要去拉她,阿灿却把他按住了,只是说道:“你不要起来,你就看着我走吧。你如果还要给钟主编写信,原谅我不给你转了。我大姐那边我会去信告诉她,你就直接按原地址寄她好了。我带了你的孩子走了;孩子是你的,你有一天能见到你的孩子的。你哭什么?你难道不让我高高兴兴地走吗?”就转过身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下,下一个台阶响一个噔声。庄之蝶听到了七十八个噔声。

未删节版《废都》第十七章节删节填补二百八十余字

庄之蝶恍恍惚惚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牛月清没在家,柳月埋怨他,说好的晚上去司马恭家,孟云居和赵京五都来了,就是等地等不回来,牛月清只好代表他和他们去了。临走时又发现没有了龚靖元的那幅字。才想起他中午出去时拿了一卷东西的,只好让赵京五又去画廊那边重新取了原存的那幅字。柳月说:“你是到哪里去了嘛?”庄之蝶说:“我找了阿灿。”柳月有些气愤了:“阿灿有这官司重要?!”庄之蝶冷冷地说:“当然重要。”说完,进了卧室,却又回来,手里拿了一条毛毯,到书房的长沙发上睡下了。

孟云房、赵京五和牛月清去了司马恭家,司马恭态度温和,茶是沏了,烟是取了,也展了龚靖元的字批点了一番,却说:“景雪荫起诉一事,老白给我说过几次。起诉书我看了,景雪荫夫妇也来找我谈过,那女人不仅仅是个有风采的,而且是能量很大的角色儿。我也看出她对庄之蝶内心深处还有一份情意。听口气多半是在丈夫面前说不清楚,再是高干子女,一向顺当,从没受过什么委屈。而且事情闹开来,杂志社和作者,包括庄之蝶一直未能向人家赔软话,没有台阶下,所以事情越来越升温,弄到了不能互相谅解,不能调和的地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能让她撤诉,现在看来困难。我也曾想冷处理,不说立案,也不说不立案,搁置在那里一个时间,或许她冷静下来了也有撤诉的可能。但是她见天去找庭长,找院长。质问为什么迟迟不立案?今日下午院长就来通知立案,这案便已经立了。”牛月清听了,早吓得如五雷轰顶,话也说不出来。孟云房就问:“这事没有退一步的可能了吗?”司马恭说:“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们让院长改变主意。但是,身为院长,他也不可能把立了案的决定又推翻掉的。”牛月清一股气就顶在心口,眼泪塔嗒地掉下来,赶忙用手擦了,鼻子却发酸,不停地吸动着。孟云房就说:“你那鼻炎还没有好吗?我这里有纸。”牛月清立即知自己失态,说:“我有纸的。”去厕所里又流了一股眼泪,擦了,平静了一下情绪出来。司马恭从糖盒取了一颗糖给牛月清,牛月清笑笑,接受了,却捏在手里,说:“你说吧,司马同志。”司马恭说:“立了案也不一定证明起诉人会赢,官司谁胜谁负,要法庭作全面调查后,依据法律条文才判定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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