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宁转过身:“是对唐方有什么误会吗?我很有兴趣听一听。”他面带微笑,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正义要紧,还是饭碗要紧,门口听壁角的一哄而散。钟小姐笑盈盈地走了过来:“f,新上任的苏监事太豪爽了,人还没来公司看看,就要请我们吃大餐。”
几个部门老大也先后过来笑着和周道宁搭话。
唐方有点摸不着头脑,原来她要正面杠上的这位苏公主,不仅是iaif的合伙人,还抢占了公司的监事一职。人未到,威风已至,大设鸿门宴。她从周道宁脸上也猜不出苏公主的路数,索性秉承一贯作风,既来之则安之,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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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个人鱼贯跟着周道宁进了包厢。
唐方眼尖,看到包厢外三四个穿西装的男人,没戴墨镜,但颇有中南海保镖的派头,不由得怂了一分钟。
“你们来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唐方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热情又不失妩媚的声音,和她想象中骄傲的公主完全不同。
“朝廷不遣饿兵,我来得晚了,赶不上你们开会,先请大家吃顿饭,熟悉熟悉。”苏贝贝一口普通话不带京味,高挑修长,鹅蛋脸尖下巴,除开面中略凹陷中庭过长外,堪称美女,且看不出有动刀整容过的痕迹。
周道宁介绍到唐方这里,苏贝贝笑眯眯伸手接见群众,轻轻一握,毫无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之意,连盛气凌人都沾不上边。
钟小姐打开餐巾时,笑得意味深长,轻声告诉唐方:“这位来头极大,至少算是位郡主,你同学将来说不定是郡马了。”
唐方没想到钟小姐倒还知道古代命妇品级:“现在流行叫格格。”格正热情地替周道宁倒茶,不由得微微笑。
从寒暄到入座到上菜,唐方一点也看不出苏贝贝哪里有病。如果发花痴也是病,大概算病入膏肓。苏格格毫不介意表露自己对周道宁的爱意和体贴,斟茶、夹菜,时不时娇憨地侧头问一些关于上海的传说。
市场部老大使出浑身解数,延安路高架下的龙柱、龙华寺镇鬼门关,静安寺压黄泉,玉佛度万鬼,人民广场巨鼎破百邪,件件桩桩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原先轻松愉悦的氛围一下子变成了神秘灵修,只差没有阴风阵阵。
苏贝贝咋舌不已,最后突然指名道姓问:“唐方,你和道宁是老同学了,你是正宗的上海人吧?这些事都是真的吗?”
唐方摇头:“我父亲是南通如东人,我只能算新上海人,不了解这些传说。不过静安寺的素面好吃,玉佛寺的素月饼热门,人民广场换条地铁能跑死马,这些倒都是亲身经历的。”
一桌人都大笑起来。钟小姐打趣她:“苏监事你不知道,你问唐方任何事,她最后都会扯到吃上。”
苏贝贝叹了口气:“能吃是福,我就是看什么都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唐方默默喝茶,心想您这是富贵病,饿上三天保管好。
众人又关心起格格的身体状况来。
等散了席,唐方跟着众人起身,却被苏贝贝热情地留下来请教本城美食。
该来的总要来,唐方坦然坐下。钟小姐拍拍她肩膀,看了两眼周道宁,暗叹美色误人。可怜唐方不过担了个老同学的名头,被白白利用一把不说,还被公司里的人当成妲己褒姒祸国之流,连这位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的“郡主正室”,恐怕也误会了唐方什么。
服务生将桌面撤得干干净净,新泡的茶水,给他们三个换了茶杯和餐具。翠园的招牌鲜果拿破仑,因为格格不动,也没人去动,层层叠叠的酥皮间,奶油和草莓蓝莓菠萝蜜瓜芒果撑出了十分喜庆,最上层插着的糖棒对着唐方,似乎盼望着被人拿出来舔一舔。
苏贝贝饶有兴趣地盯着唐方看了又看,才转头问周道宁:“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周道宁眉头微皱,唐方已笑着抢答:“您好看。”
苏贝贝却有点懊恼:“我喜欢你这样的,有点像——钟楚红,挺自然的。”
这是什么出牌套路?唐方一怔:“谢谢,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
苏贝贝却一屁股挪到唐方身边:“你看我也算好看吧?可我太吃亏了,人都以为我去韩国整容了呢,像不像网红脸?”
唐方认真细看,摇头:“你没动过啊。”
苏贝贝笑:“其实我动过,鼻子。看不出吧?”
唐方真没看出来。
“我跟你说,你别去动,你这样挺好的。”苏贝贝叹气:“周道宁不喜欢我这样的脸。”
唐方无语,周道宁从来就不是只看脸的男人。
“我以前一直认为周道宁是gay,拿你做个幌子打发我。你知道我替他打发掉多少花花草草的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权的有钱的。你说你们十年没在一起,哪里来的狗屁情深似海啊。”苏贝贝一叉子插入拿破仑,酥皮粉碎着爆开,一盘子狼狈。唐方背上一寒,莫名觉得她拿的是莎郎斯通手里的冰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