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知道季峰说的是姚静,便微笑道:“各人的脾气不同。”
“嫂子是有涵养,我知道,其实今天你没回去的时候,嫂子心里肯定烦死我了,哈哈,我上次有过不良记录,这次又赖着不走,她不烦才怪。”
两人说着已经进了屋,坐定之后,季峰叫服务员开始上菜,最重要的,是把季家的老酒送上来。
季家老酒还保持着坛装的传统,服务员端上一坛,张一鸣一看,估计起码有十斤,不禁哑然失笑。这季峰,倒是豪爽。
季峰打开坛封,揭开坛盖,顿时满屋酒香四溢,馥郁异常,连并不常喝酒的张一鸣也是喉咙里咕噜一声,立刻生出品尝之意。
“果然好酒。”张一鸣不禁赞叹。
“嘿嘿。”季峰得意非凡,“兄弟,今后只要是你想喝,尽管开口。虽然这边的包厢真没法天天给你留着,但这酒可以送到你家里去。”
“你们家这酒不是不外卖吗?”
“是呀,可我没说卖给你,我这是送。我家的酒不外卖,但是送给朋友还是可以的。”
季峰拿出两个大酒杯,倒满酒,对张一鸣道:“来,兄弟,尝尝我家的老酒,我先干为敬。”
季峰一仰头,一杯酒一饮而尽,张一鸣也早有心尝尝这著名的季家老酒,紧接着也一口干掉了自己杯里的酒。
甜美甘冽,齿颊生香,张一鸣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好酒,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贪酒之人。若是遇上这样的好酒,有几个男人会不贪呢?
“这酒……有毒!”张一鸣回味良久,缓缓说到。
“啊?!”季峰惊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
“哈哈。”张一鸣朗声笑道,“据说毒酒都是美酒,越是毒性穿肠,越是香浓馥郁。你们家这酒,若说不是剧毒无比,怎来这令人销魂夺魄的滋味?”
“哈哈,哈哈。”季峰的大手“啪啪”地拍着桌子,“好!好啊!这是我季胖子这一辈子听到的对我家这老酒最妙、最绝、也最高的赞誉。不愧是读书人,有水平。兄弟,我佩服你,五体投地地佩服你。那这毒酒还想不想喝?”
“当然想。”
“敢不敢喝?”
“怎么不敢?”
张一鸣和季峰相视大笑起来。
3
“翠花,翠花。”季峰在房里大声叫起来。
一个服务员小姑娘应声推门而入,季峰吩咐道:“你去找我妹妹,把她收着的那陶碗拿两个来。”
小姑娘应声又去了,张一鸣笑道:“我还准备你要上酸菜了。”
季峰一边继续给两人倒满酒,一边道:“这小姑娘,当初来找工作,我就是看她这名字才叫她留下来试试的,没想到还挺不错,有悟性,进步很快。”
“你这是叫她去拿什么碗?”张一鸣又一口干掉自己杯中的酒,一边问季峰。
“兄弟你喝过茶吗?要是喝茶就知道,喝茶的人对茶具是很讲究的,什么紫砂壶,闻香杯,这啊那的。其实,喝酒也是一样,不同的酒应该有不同的杯。”
“没错,唐诗里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句子,其实那夜光杯差不多就是现在的玻璃杯,喝红酒是一定要用玻璃杯的。”
“不错。我们家这酒,几百年家传,各个方面都有讲究的。例如这装酒,就一定要用传统的坛子,用泥封。这喝酒呢,最好是过去的那种陶碗。不过现在开店,我们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陶碗,再说现在客人也不像那样讲究。但是我爸存有几个家传的碗,现在是我妹保管着,轻易不肯拿出来。用那碗来喝我们家这酒,你才更能体会原汁原味的季家老酒。”
季峰说得没错,季家老酒或多或少已经成为商品,可以在这里喝到,但是季家保存的陶碗却是轻易用不到。过了好一阵后,翠花空手回来了,说季婕不肯把碗拿出来。
“老板说那碗是不能轻易用的,您知道规矩。”翠花对季峰说到。翠花嘴里的老板,是指季婕。
“什么话,我也是老板呀。”季峰站了起来,张一鸣赶紧拉住他说算了,能喝到这样的好酒,已经很满足了。为了这一顿,已经都得罪了原来订桌的客人,张一鸣不欲再节外生枝。
翠花退了出去,季峰悻悻地坐下来,“对不起,兄弟。”季峰向张一鸣解释道:“我们家这小店,有时候还被政府订座来接待外宾,只有那时候才可以用那碗。平常时候季婕把它们当宝贝似的藏着。”
张一鸣和季峰继续边聊边喝,见到桌上的菜几乎没动,季峰便叫张一鸣吃点菜,张一鸣笑着摇头道:“真正的好酒是不需要下酒菜的,这样才能尽得酒之精髓。”
季峰又哈哈笑起来,直道:“兄弟,跟你喝酒真是过瘾,别有意味。就像我这粗人也觉得喝出意境来了。”
其实,就是张一鸣自己,也没有这样敞开胸怀地喝过酒。让张一鸣吃惊的是,十斤的一坛酒,被他和季峰两人喝去了一半,居然还兴致盎然,仅是略有醉意。张一鸣又打破了自己的喝酒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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