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叶城考虑到严禾家里的情况,把她也带去了,他猜想外省的高考制度可能会对女孩子友善一点。
他一向对男孩严厉,对女孩宽容。
严禾也不想再待在宁城。
这个六朝金粉的伤心地,埋葬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没有谁亏欠谁,命运也自会从中作梗,让一切她所珍惜的缘分支离破碎。
说不清、道不明,她究竟期待过什么。
四月清谷天。
去墓地走了一圈。
叶卿给已故的哥哥烧纸钱,按这儿的风俗,长辈不能给晚辈烧。
叶卿捻着纸钱点火,跨上台阶的时候,差点绊倒。
“我天,你可别把自己给烧了。”
严禾没眼看,帮他把剩下的纸钱扔进了焚烧桶。
挺拔的少年穿着单薄的校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
看着升到半空的火苗慢慢降热,直到金灿灿的纸钱都成为一坨灰烬。
仿佛他与故乡的缘分也就此尽了。
第十五章
在北城的度过第一个冬天,叶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寒。
再厚的棉袄也遮不住凌冽的寒风,脸色被刮得惨白。
下了晚修,刚过九点。
高三那边的楼仍然灯火通明。
叶卿在厚重的雪中步行,考虑了少顷要不要等严禾,还没有考虑出一个结果,已经踏上了楼梯,来到了高三十班的教室门口。
虽然不想等,但他怂得很诚实。
叶卿往窗口一站,想要看看他姐在干嘛。
高挑的少年穿着校服等在窗外,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把他脸上的棱角照得分外鲜明。
英气的眉目,高挺的鼻梁,狭长的双目。眼中的温度凉过十一月寒冬,更加衬得他气质超群。
往那一站,仿佛独善其身,身上没有一点烟火气。
理科班里的女生纷纷开始坐不住开始瞟向窗外。
严禾是最后一个抬头看他的,她慢慢松开被物理题目折腾得紧拧的眉目,把几本作业本。
还有半小时下课,严禾丝毫不在意,拎起来就走,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拉门出去,冲着叶卿勾勾手指,“走吧,不上了。”
严禾走得很潇洒,叶卿跟上去。
这几年他个头拔高,严禾回过头,只能平视他的胸膛。
她想说什么,最后只提了句无关紧要的,“早点回去,我要练计算机的题目。”
“嗯。”
她又背过身去,继续潇洒地走。
两人一前一后。
雪地上的小脚印被大脚印包裹。
踩雪的声音可爱又安宁。
叶卿能察觉得到,严禾在这所学校过得不开心,不仅仅是因为步入高三的原因。
她是个过于念旧情的人。
叶卿理解她的苦恼,但他更愿意选择活得轻松。
因缘自适,随遇而安。
人可以多无情,才可以多安定。
校门关闭着,传达室的保安留了小门,为了方便检查。
叶卿排队时,突然有一条胳膊捞上他的肩膀。
清瘦俊朗的白衣少年刚从山地车上下来,拉下了毛茸茸的兜帽,一手扶着叶卿,微微喘息说,“你怎么才走啊?”
叶卿说:“等人。”
清亮活泼的音色吸引了严禾回头望了一眼。
来人也恰好一低头,眸子对上。
她平静地移走。
“——你姐啊?!”惊喜的一声惊叹过后,少年把自行车推给叶卿。
他的星星眼在夜色里亮得几乎发光,走到严禾前面,背过身倒着走,笑嘻嘻地看她。
严禾无奈地又看了这人一眼。
带笑的男孩露出可爱的门牙,皮肤白皙,模样英俊,稚气未脱。嘴角有浅浅梨涡,刘海上还沾着一片雪花。
在严禾的步子缓缓慢下来之后,少年带,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又火速抬头。
“学姐好,我是田径队谢誉,感谢的谢,荣誉的誉。高一三班学习委员。年方十五,根正苗红,热爱学习,我……”
严禾打断他:“知道了,别挡路。”
谢誉退后,接过叶卿手里的车。
他路过严禾,垂下眉眼看她,“你好漂亮啊姐姐。”
说完,他轻牵嘴角。
年轻男孩朝气满满,一笑万古春。
严禾始终低挂的睫毛稍稍抬了一下,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头。
谢誉把围巾扯下来往她脖子上随意一卷。
严禾被他裹得严实,暖气包围着她的身体。
围巾上有男生的气息,贴得很近。
谢誉帮严禾掖了一下围巾的边角,将自己外套的拉链往上提了提,轻声跟她说:“我走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