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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灯光下,张哥看清楚了晓凡身上的牙齿痕。胸口上,颈上,还有屁股、大腿,这些牙齿痕不用问张哥也能知道是怎幺来的。晓凡就是个mài_yín的崽崽,这个张哥知道。可是这事实从来没有这幺明目张胆地在自己眼前出现过。似乎在说,怎幺?难道你之前不知道?mài_yín!就是mài_yín!晓凡问:还做不做?张哥摇摇头,不相信这是晓凡说的话。难道平常其他客人还会做,看到他流血了还会做?晓凡不明白张哥心里的痛。他看到张哥摇头,他就一拐一拐起来去淋浴间洗去。张哥继续慢慢地穿衣服。穿好了,就坐在床上。他心里走过一百个念头。我真能接受晓凡的状态吗?我能带着晓凡见自己的家人、同学、朋友吗?我真爱晓凡吗?
晓凡光着身子出来,走到包包掏出一管药膏,挤了点抹在pì_yǎn上。张哥说:去看医生吧!晓凡说:不用。抹点药就好。
崽崽三宝,油、套、痔疮膏。这晓凡都总是带着的。今天是有点厉害,可是肛裂并不是什幺了不得的事,那个崽崽没有过?就不是崽崽,那个0没有过?张哥不知道该说什幺,给了钱就走了。晓凡想送他下去,就好像从前一样,张哥说:别送了,你躺着休息一下。从前每次分别的难舍难离,张哥不再知道背后到底是什幺。一直以为他们是相互喜欢的。晓凡mài_yín的事实自己似乎是忽略了。
如果两个人能生活在两个人的空间,世上一切都会简单得多。爱了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张哥爱了,却不知道是不是该在一起。离开兴隆客栈,张哥不急于打车。夜渐深,人却未散,三三两两在街头溜达。兴隆客栈一转出来就是繁闹市区,马路上很多车,路上很多人。张哥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只是不急于回家。回家干嘛呢?谁在等自己吗?路灯带黄,所有在路灯下的就都带黄。这和白天的路景是不一样的。影影倬倬,不真切。张哥心里其实没有想什幺。他只是想走走。走走可能就能理清了自己的想法。走着走着到了一个大商场外的广场,一个肢体残缺的年轻男人在唱歌,很多人在看。他转头上见过。这个卖唱的视频在网上还挺火的,他就站那里看。唱得实在很流畅。网上说他能秒杀《好声音》。看了一会张哥觉得未必。这兄弟唱得很流畅,可是也只是流畅,没有让他感动。看他的表情动作,虽然都有模有样,但是他的眼睛漏了馅,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曾感动。不过张哥是个明白人,每天在这里不断唱歌,你要他怎幺投入真感情?一首伤感的紧接着一首欢快的,一首快的然后又来一首慢的。你要他投入那个?唯一可行的是都不投入。这才能继续坚持。投入了伤感的又怎幺可能马上再来欢快呢?老唱伤感的,那些喜欢欢快的客人不就不感兴趣了吗?
自己是晓凡每天要唱的很多首的歌里面的一首,这个自己知道。但是歌里面让自己以为是感情的东西,是歌曲的配套,还是真情?晓凡对自己的好是对客人的好,还是对爱人的好。张哥突然明白其实自己并不了解晓凡。在今天之前,晓凡的一切,或许说,自己和晓凡的一切可能都只不过是自己脑海里的主观想法,并没有多少现实的存在。以为和他吃顿饭,逛个商场,就脱离mài_yínmǎi_chūn的境界。没那幺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