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卡车停下,道了谢后,拉着诺诺往美国兵跑去,美国兵站着不动,看着秦恬跑过来问:“我法语不好。”
“没事,我英语也不好。”秦恬笑眯眯的用英语道,她的英语有灵魂自带的中式口音,虽然学了十多年,号称她那么多外语中学得最久的一门,可是因为环境问题,反而还不如用了半年的俄语。
“啊,那有什么能帮忙的。”大兵立刻顺溜了。
“请说慢一点。”秦恬努力让自己少点语法错误,“您也看到了,我是红十字会的,我想知道红十字会在这儿的办事处在哪?”
“这个。”士兵挠挠头,“医院算吗?”
秦恬耸耸肩:“虽然红十字会不是只管治病救人的,但是……至少医院会比较清楚吧。”
“那么,抬头看。”士兵抬手指了指,“最高的地方,那个红十字!哈哈!”
秦恬默然的看了看管自己傻乐的美国大兵,道了谢,抱起诺诺往那儿走去。
大兵跟在她身边。
“您还有什么事吗?”秦恬有些不安,这完全是战争后遗症。
大兵却盯着诺诺两眼发亮:“我儿子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小牛仔,让爸爸抱抱?”
“你不是我爸爸。”诺诺犀利的指出。
“那么,让好爸爸抱抱?”
“……”秦恬有种绝对不能把正太交给怪蜀黍的感觉,她收紧了手臂,加快了脚步。
大兵还是跟着。
“先生,您没任务吗?”
“没有啊,我就帮帮忙的。”大兵嬉皮笑脸,“我叫罗恩,我不骗你,我儿子杰瑞,今年四岁,看照片似乎就这么大。”
秦恬沉默半晌:“他六岁了。”
罗恩大兵一怔,挠挠脑袋,过了一会巴巴的又递过来半块巧克力,往诺诺面前凑:“来,吃,吃,吃了长高长胖!”
诺诺手里那半块还没啃掉一个边呢,秦恬一收手不满道:“哪能吃那么多糖……”
“……”
最终金毛犬似的美国大兵罗恩好爸爸还是得手了,他把诺诺抱在怀里,一会儿坐飞机,一会儿放风筝,一大一小玩的不亦乐乎。
秦恬无法忽视两人的笑声,但也无法忽视沿街的景象。
她看了太多凄惨破碎的场景,可没有一个地方像柏林这样从骨子里散发出绝望和死寂,没有青壮年,也没有欢笑,所有人都一样的麻木的表情,对于满街的战胜者,他们几乎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害怕恐惧,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下意识的瑟缩一下,眼神没有一丝变化,空洞而茫然。
有小孩穿着破旧的大衣,大一点的帮母亲往篮子里放砖块,小的则揩着鼻涕抓着母亲大衣的一脚步步紧跟,看到罗恩和诺诺玩闹的景象,睁大眼睛一眨不眨。
他大概想不到这时候还有看起来这么幸福的小孩吧。
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苦难吧。
现世报来的真快,以无辜换无辜,以悲惨换悲惨。
谁也不欠谁的。
秦恬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走过一地碎砖,往远处挂着红十字旗帜的高墙走去。
到了医院,秦恬看里面逼仄阴暗,有点不放心,罗恩自告奋勇在外面带孩子,意外有这么个好心人,秦恬几乎有点感激,她连忙走进医院。
医院里面很破,医生忙碌直打转,躺着的人大多是妇女老人,伤员什么的则在别处集中治疗,秦恬不确定在这儿能找到上司,她随便拉了一个护士,却获知了红十字会办事处的消息,不久前办公室重新建立,负责人已经在那儿工作了,地点则在挺远的一个街区。
其实秦恬对柏林并不太熟,她刚穿来时人生地不熟,巴不得活活宅死在房中,后来从波兰又回来,则直接被塞进了奥古的公寓,听护士形容了半天,她也只能勉强记住左拐右拐看到什么建筑再右拐什么的……没办法,城市交通恢复遥遥无期,路标和有明显标志的建筑都已经成了浮云,护士自己都形成的两眼转圈。
既然纠缠不下不如自力更生,秦恬道了谢走出去,这时手边病床的一个中年妇女呻吟了一声,而那个护士刚好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