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发抖。
他大约发现了,不声不响地从一旁的行囊里取出件斗篷,裹在她身上,大手扣在脑后,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四肢暖和了许多,容萤往手中呵气,其实他的衣衫也湿透了,但奇怪的是,衣袍内的肌肤竟特别温暖,胸腔里有沉稳的心跳,砰砰砰的,很是好听。
这个人是谁?
她在想。
自己认识他吗?
马跑了一个时辰,雨也下了一个时辰,昏暗的四周看不清轮廓,压抑之感迫的人睁不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马停了下来。容萤转头看去,面前是间破庙,残垣断壁,满地狼藉。
腰上忽然一紧,那人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地上,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牵起她,慢慢往里走。
庙中有些漏雨,风从缝隙里卷进来,带着隆冬般的寒意。
这种天气干柴不好捡,容萤看着他默不作声地忙碌,很快,一小堆火噼里啪啦燃了起来。借着火光,此时她才看清这个人的容貌。
清俊,温和,是一张陌生的脸,此前从未见过。
容萤尚在发呆,那人已将水架在火上烧,回头对她柔声道:“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当心染上风寒。”
她搂紧身上的斗篷,怔怔地望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躲到那尊破烂的关帝像后面,窸窸窣窣地脱衣裳。
因为积了水,袍子十分厚重,要解开并不容易。然而脱到一半,容萤才发现自己没有带行李。她立在那儿出神,半晌,探了个头出去看外面的人。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转过脸来,“怎么了?”
容萤迟疑地开口:“我没衣服可以换。”
他愣了愣,弯腰从包袱里取了件自己的短衫递给她,“先将就穿着。”
容萤嗯了一声,明明是普通的语气,不知为何却见他猛然一怔,继而飞快低下头,动作不太自然地摆弄着那壶水。
衫子半旧不新,是很寻常的衣料,有淡淡的皂角香气。她抖开来,看这样式,猜想他或许是个常年走江湖的人。
只是,一个走江湖的,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救她呢?
容萤裹着斗篷出来时,陆阳正把水壶取下来,余光不经意瞥到她,手上一抖,滚烫的水立时溅到皮肤上,却是无知无觉。
她嘴唇发白,神情有些讷讷的,眸子见不到光亮,陆阳抬手拂去她脸颊上的一滴雨珠,指尖莫名的轻颤,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当时的她居然这样小,站起来也不过到自己腰间。他还有些不太能接受,试图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忽然就有些理解什么叫做女大十八变了。
“你……想哭就哭吧。”
容萤还没从一系列的变故中回过神,乍然听到陆阳这句话,她呆愣了许久,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仿佛用劲了平生力气,就如此站着嚎啕大哭,回想适才的所见,回想起母亲的死状,明明才过了几个时辰,却像是过了几十年。
没料到她当真说哭就哭了,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倒将陆阳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拿手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缓缓道:
“对不起。”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厚厚,萝莉时期的女主粗线了!
组织人民请放心,本文不虐女主!男女主从开篇到结束都是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不断腿不断手不眼瞎不耳聋不哑巴也没有变成鬼的正常人类。
【容萤:……然而我一出场爹妈就死了。】
【陆阳:……然而我一出场就死了。】
【你们听我解释……】
☆、【归路难】
容萤哭得喘不过气,听着他的话倒是奇怪,“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陆阳苦笑了一下,并未回答,只拿袖子给她擦眼泪,衫子上很快便湿了大半。她伤心得厉害,哭到最后也没了力气,抓着他的衣袖,一阵一阵小声的啜泣。
陆阳兜着她的脑袋:“困了就睡吧。”
整夜的惊吓与悲伤令她神经脆弱到了极致,突然间安定下来,不多时就感到困倦,靠在陆阳怀里慢慢睡去。
身边的火堆烧得哔啵作响,火光映照着她的睡颜,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痕,叫人心生怜惜。陆阳取了帕子沾水,尽量轻的给她擦拭。容萤的脸很小,摊开手掌几乎能包到耳后去,一想到七年后她的样子,他忽觉有点怔忡。
这是梦么?
但如果是梦,那也太过真实了。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像是重新来过了一遍。
他不知是时光倒流,还是身自己处幻境。
但无论如何,有这样的机会,哪怕是个梦境也好,多少能让他汲取些许安慰。
他想弥补一些遗憾,也想赎清一些罪孽……
胸前的衣襟蓦地紧了紧,容萤正死死揪着,口中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