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程坐下后,用手随意招着石头旁的水,跟陈哲说,“你也坐下吧。“陈哲在他对面选择了一个石头坐下,一坐下才发现石头冰冰的,手浸在水中,凉凉的很舒服。两人对坐沉默了一会儿。杨程看着对面陈哲不清晰的面庞,他想是不是像他们说的,自己过于看重他们了。自己这样的引领他们,是因为他们年轻朝气,还是因为在他们身上寄托着什么。杨程自己也说不清。但就是偏爱这个英俊而又稳重大学生。他见陈哲坐在石头端正的身影,好像另一个自己,他开始慢慢张开了自己的心声:“这样的部队肯定不是你们的理想选择,可既然来了,就要有一种扎根的精神。如果只是想着离开,你就不会真正被部队接纳,你们也就不会真正融入这支部队,写出来的东西也就像没有土壤的花儿。“
杨程顿了顿,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今天为啥总想述说。他对陈哲说:”这样的环境,我已很少来体味了,每次一坐下,心中就激荡着不同的事情,总想冲出心里在这寂旷的空间找个着陆点。我给你唱个歌吧!“说完杨程就自顾自地哼了起来:
画一个太阳挂在床头;
有空就把它瞅上一瞅。
工作在洞里分不出白昼;
不知道太阳在东头还是西头。
打花伞的姑娘爱遮着太阳走,
想见太阳是安装兵的渴求,
待到任务完成凯旋归来,
躺在太阳下狠狠晒它三天。
潮湿的洞里头衣服被湿透;
画一个太阳给心情点自由。
甘于寂寞相守的——战友;
不会为生活的一丝缺憾忧愁。
安装兵的空间虽然少有蓝天,
安装兵的胸怀能让导弹遨游,
莫说大山深处见不到太阳,
太阳就珍藏在安装兵心头。
……
陈哲感到杨程哼唱的声音有些颤栗沙哑,余音刚落,陈哲就迫不急待地问:”这是什么歌,我们怎么没听过?”
“《安装兵的太阳》,“杨程声音低沉,“每当我哼唱这首歌时,我的思绪就会禁不住回到了那段难忘的岁月中……“
”那时我在连队担任连长,根据任务的需要,我们移防到了一个大山深处,跟这里的情况很像,山很高,我们连队担负任务的地点就在一个狭长的大山腹内,坑道深长潮湿。连队的任务非常繁重。清晨,战士们是踏着隐现的月色走向工地的,那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的设备与条件。在那漆黑潮湿的坑道里,官兵便如同战场上的勇士把自己的情神全部渲泻在了各自的作业点上。工程量非常大,质量要求异常的高,而完成的时限又非常的紧。根据需要,炊事班把一日三餐抬进了坑道中,战士们吃饭——工作,工作——吃饭,当收工的哨声在坑道中响起时,外面早已是星光一片了。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宿舍,坑道两点一线,生活极其单调乏味。每天累得躺在床上就能死死睡去。可做为连长,白天施工,晚上我还得查铺,查哨。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我爬起身,打着手电筒来到了战士们的宿舍,寂静中一片香甜的鼾声。我在想,年轻的生命就是简单。吃饭,睡觉,干活。当走到三排八班时,我看到一丝亮光,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我轻声走过去,见六铺床头的铁丝上面挂着一幅画的太阳,而两个战士则躺在相邻的床铺上用小手电专注的看着那幅太阳。你们干什么,我轻声训斥着。这时,两个战士的目光才从画中转到了我的身上,他们不安的坐起了身,忐忑的望着我。原来是今年刚入伍的两个小战士。
”你们干什么,白天那么累,晚上还不好好休息。赶紧睡觉,我没有多想,就把那幅太阳画撕了下来。说完我就走了。回去后,我随手把那幅太阳画扔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日子一如既往地过着,有一天一早,三排长来跟我说,有两个战士不见了。一问才知道是前两天晚上不睡觉的那两个战士,我才慌了神,赶紧发动官兵去找,没想到上午他们俩从山上回来了,一问才知道他们到山顶看日出去了。
“不请假私自外出,我当时气得要处理他俩。’好久都没有见过太阳了,我们去看看,真美。’两个战士没有一点后悔地说。他们一说完,我有些呆了,我没有再说什么,晚上回来,我想起了那幅稚气太阳画,我从抽屉里拿出放在自己手中仔细端祥起来。我心中感到无比的伤感,每天都能见到的平常太阳怎么对于我们安装兵来说就是这样的奢望。我的心里总觉空荡荡的似乎缺少点什么?但总也找不到这空荡的根源。为此,我失眠了……我决定找他俩谈谈。
”也在这样的小河旁,大概是晚上加班过后,杨程想了想接着说,那晚月光特别明亮。树影都投落在河里的石头上。河水夹杂着蛙声,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