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主”那人声似古井无波的道:“二十年别来无恙!?”
秦胜望着那人,不想那人的武功竟已如此之高,刚才那一刀竟未看清楚那人是如何闪避,身形便已是消失了,一时间心中震颤不已,略感发苦道:“平兄弟,你尚小我十余岁,何故白发至此!?”
正是那东洲遗族余命之人平铁云。
“何故!?”那平铁云盯着秦胜,哈哈大笑一阵,缓缓反问道:“至于何故,秦庄主岂能不知?这句何故,是否问的多余了些?”
言罢呵呵冷笑一声,抬手拍了下那刻有诗文却缺了一角的石碑道:“这被我义兄打残的石碑尚在,莫非秦庄主却已将旧事全部忘却了么?”
秦胜渐渐平复下自己的心绪,闭目哀叹一声道:“二十年来,如何敢有一刻忘却,只是当年之事......”
话音未落,却是被那平铁云把手一挥,截断道:“当年我义兄全家遭难,我妻子与那未出世的孩儿也被那帮江湖败类所害,这桩血仇我这余命之人自有分晓,秦庄主当年对我兄弟二人如何,我也是明白。”
秦胜闻言默然不语,平铁云话音转冷道:“我听熊希圣回报,说你欲见我面谈,想为那帮当年追杀我等,背下此等血债之人讨一个情来,欲使我饶其性命,是么!?”
秦胜点头轻道:“不错!”
“哦?”平铁云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秦庄主凭什么能讨来这尸山血海一般大的人情!?”
就这般二人叙谈了约莫一个时辰,秦家兄妹等人俱是在前院等候,直到秦胜稳步行来,众人看秦胜神情略定,方才稍稍安心,纷纷上前。
秦夫人只是关切的望着秦胜不语,秦元庚喊了一声父亲,眼神也是分外焦急,秦白露则直接扑就上前,拉住秦胜的衣袖切问道:“爹爹,你怎么样?那人武功好生高强,是不是便是那平铁云?你二人谈的又是如何了?”
秦胜则显得极是疲惫,仿佛一时间便苍老了许多,缓缓对三人道:“我没事,平铁云已是答应将这血腥复仇了结,不再对江湖再造杀戮,只是还有一些事情需得处置,才能最终落定!”
秦夫人双眉轻蹙道:“此仇深似海,那平铁云却又如何便肯收手?”
秦胜叹道:“此间隐情不足与人言道,你们也莫要再问了,总之若能化解这几十年的恩怨,使江湖免遭浩劫涂炭,已是不易!”
几人皆默然点头,秦胜动了动肩背,强提了下精神,道:“你们且去歇息,休要管我,我尚需写几封书信,以将此消息告知郑盟主他们,以免夜长梦多、再生枝节!”
秦白露却是道:“爹爹近日甚是劳累,我与你磨墨便是!”
秦胜展颜一笑,对女儿怜道:“白露,近日你照顾你哥哥,已是有些消瘦了,不需管我,但去休息便是!”
三人见此,秦夫人则拉住女儿道:“让你爹爹自行其事便是,你随我且去厨房,熬些参汤给你爹爹和哥哥进补一下!”
秦白露无奈,只得随秦夫人去了。
秦胜唤过老孙道:“你且去领三匹马,安排一个机灵家仆立时动身,一路倒换骑乘,速至羁縻山无禅寺寻得叶公子,请他速至山庄,不可耽延!”
老孙知晓秦胜这是有急切之事,便急急领命而去,秦胜自回书房写信去了。
秦胜正与书房措辞修书之时,忽听老孙来报,原来是安排去寻叶知秋之人已经动身,特来回禀秦胜,只是另又禀道:“镇西府总兵吴谅身求见,人已在前厅奉茶了!”
“哦?!”秦胜略一思索,将书信使棉帛盖好,便随老孙前往前厅。
吴谅身见秦胜到来,已然是站起,秦胜拱手施礼,笑道:“吴总兵驾临敝庄,未曾远迎,还望赎罪!”
吴谅身还礼道:“秦庄主不必客气,吴某今日前来,特有一事相告!”
“哦”秦胜惊诧道:“何事还敢劳烦吴总兵亲身来告!?”便说边请吴谅身落座。
吴谅身也不客套,落座后,皱眉痛道:“秦庄主,日前吴某接到邸报,荆襄流贼造反了!”
秦胜奇道:“荆襄陕南之地本就民贼纷杂、匪盗丛生,聚众百万,岁丰则火耕水种以避差役,岁饥则啸众争夺而为盗寇,聚众既多,难以禀束,造反之人年年皆有,我大明各卫所军镇也是时时弹压,这却有何奇怪!?”
吴谅身蹙眉摇头,摆摆手急道:“此次万万不同前番那些小寇毛贼,邸报说的明白,贼首刘通,于长沙府梅溪寺扯旗造反,聚众五万余人,已是陷落了十余州镇,前锋兵马不日即将进入我陕南辖境,我镇西府前有青藤关踞遏秦岭要道以镇陕南,倘若青藤关破,镇西府必然首当其冲哇!”
秦胜闻言也是一惊,道:“不想贼势竟已至如此,朝廷可有派出大军?”
吴谅身拱手道:“皇上已诏令湖广总兵李震发兵进讨,只是此时各路兵马集结尚需时日,恐我镇西府难免此祸,秦府素与我座师交好,吴某特来告知,望早做准备,不致失误才是!”
秦胜谢过吴谅身,两人又盘桓几句,皆叹兵祸连连,生灵涂炭,实非民之所幸,吴谅身便言军务在身,告辞而去。
秦胜又自己在椅子边坐着,喝了几口已经凉了的茶水,默默蹙眉怔了半晌,摇摇头无奈自语道:“多事之秋,如之奈何啊!”
而此时荆襄流民在刘通、石龙和尚等人的领导下,已在湖北梅溪寺竖起杏黄旗,聚众起义,祭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