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和风,星垂平野,银河迢迢难渡。静谧的夜晚,和煦的春风,最是舒心不过的氛围。齐靖宇从军帐走出,远远的就看见了位于一旁空地之上的三个人影。
夜色朦胧,可齐靖宇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席地而坐的锦兰轩,她手指天上星辰,嘴角沁着一抹笑,不知在说些什么。隐约间,齐靖宇他分辨出锦兰轩的右侧坐着的正在专心听她说话的人是她的大丫鬟韶音。她的背后不远处站着一袭黑衣的边星,合着夜色,边星整个人似乎都要与这隐谧的环境融为一体了。
齐靖宇走近,锦兰轩的故事已近尾声,他只来的及听到最后一句话,“……所以,北极星永远指向北方。”他有几分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故事惹得韶音的情绪这么低落,他开口询问:“北极星的故事?”
因着齐靖宇的到来,原本韶音想要说的话一下子止住,她默不作声,主动退了下去。远处,边星早已没了踪影。
齐靖宇的声音出口,锦兰轩才发现他的到来,他也学着她一般,在她的右侧盘腿坐下。说实话,她一点儿也不欢迎他的到来,难得的悠闲时光就这么泡汤了。尽管如此,她也只能打起精神来应付齐靖宇,“恩。”她点头应了一声,显然并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
不过锦兰轩不解释,并不代表齐靖宇不会问,他再次问她:“讲的什么?”他并没有看向她,他的眼里是满天的星辰。
锦兰轩也没有看向她,同样她的眸子里布满了整个星空。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很久以前,大漠之中有两个国家,一个为南国,一个称北国,两国常年征战不休。北国有一对夫妻,丈夫去了战场,临走之前妻子叮嘱丈夫,让他一定记得回家的路,她等着他回来。她的丈夫履历战功,最后他功成名就,却娶了别的女人,最终忘记了归家的路。可是他的妻子一直在家中等着他的归来,等啊等——等啊等——最后,她变成了北极星,她以为只要她的丈夫顺着她指引的方向前行就会归家……”
锦兰轩将北极星的故事概括了一遍,又不说话了。
倒是齐靖宇听完嗤笑一声,“故事改成丈夫在南北两国的交战中战死,死后惦念妻子化作北极星回到了北方,一直看着他的妻子,这样的发展不是才更符合众人的期望吗?”
“有什么不同?”在锦兰轩看来,这两个故事皆是悲剧,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不同,大大的不同——”
“奥?”
本来以为锦兰轩是故作不知,可现在看来她分明觉得两个故事殊途同归。齐靖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故事里的丈夫在两个故事中分明是不同的——”
“不都是悲剧吗?”
“……”原本齐靖宇想说,第一个故事中的丈夫负心薄幸,第二个故事里的丈夫一往情深,你们女人不是最计较这些东西了吗?但他看到锦兰轩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顿时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齐靖宇不说话,锦兰轩再问:“有哪里不同?”
齐靖宇想,难道是因为锦兰轩是被当做王太子培养长大的,她才会如此看待这个问题?
他不曾想过,既如此,那为什么他会懂?究其根本,是因为锦兰轩打心眼里畏惧爱情。
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锦兰轩不懂,齐靖宇也没有给她解说的意思,只道:“一个是妻子化作了北极星,一个是丈夫化作了北极星,自然不同。”
“也许吧……”虽然齐靖宇的解释很是牵强,不过锦兰轩她也未曾反对,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齐靖宇颇为享受在这浩瀚的天宇之下的赏景论事。月明如玉,疏星点点,锦兰轩想,如果没有身侧之人,游目骋怀应该最是惬意不过的一件事。
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锦兰轩耳畔又传来了齐靖宇的声音,“公主觉得这平仓城如何?”
“易守难攻。”锦兰轩说出这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可惜——”齐靖宇真的觉得再是惋惜不过了,没想到天险平仓乃至平野郡都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咦?”齐靖宇这一生可惜,还真引起了锦兰轩的好奇,她侧过头看他,他的眉目俊朗,一双星眸熠熠生辉,眸子里是一片星光月影。
“不出意外,三日之内燕国的诏书必将到达。”齐靖宇当然感受到了锦兰轩的注视,不过他没转头,依然看向这星罗棋布的广袤宇宙,他平静的诉说一个事实,“平仓城很快就是本世子的了。”
“你是说……”锦兰轩不自觉的握紧了右手,神色震惊,“燕王放弃了平仓城?”
锦兰轩压下心头的震惊,问:“燕王难道不知道放弃了平仓城,对齐国而言,燕国除了禹山一带外几乎就无法阻碍齐军进兵了吗?”
齐靖宇反问:“你觉得燕闻毅那个蠢货会考虑那么多?”
“燕国的大臣呢?”锦兰轩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消息简直来的荒谬。
齐靖宇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她另一个问题:“你的人搜集来的信息,你竟然不知道?”
“你觉得我该知道吗?”锦兰轩讶然看向他,他造成她的信息闭塞了好些时日,他竟不知道?
齐靖宇以手扶额,恍然间才发现他不经意间阻隔了锦兰轩的消息渠道,“倒是靖疏忽了……”
齐靖宇早就忘了他对齐军的掌控力度了,锦兰轩的消息网遍布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