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后,新鲜出炉的进士老爷们被皇上放了一个月的长假,用来衣锦还乡或完成金榜题名时之后的洞房花烛夜。
独孤维清不用衣锦还乡,至于洞房花烛夜且早着呢,媳妇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绣花。
沈氏对这个假期满意极了,正好用来相亲,速度快点的话说不定能把亲事定下。
沈氏早托了她嫂子王氏打听人选,王氏没几日功夫便给她送来个名单。名单里将京城里适龄的大家闺秀出身样貌才情等等,详详细细注明,使看得人一目了然。
独孤维唯死皮赖脸硬要跟在沈氏身边,说独孤家未来的长孙媳妇人选一定要慎重,没有她帮着参详怎么可以。
母女两个头碰头对着单子商量半天,初步选定三个人选,决定问问独孤维清,若没意见,便空个日子设法见见人。
独孤维清被找来问主意,但默立半晌对那名单看都不看,几番欲言又止,双耳却渐渐红了。
独孤维唯险些把一双眼珠瞪出来,不是一贯气定神闲么?不是一贯智珠在握么?这一副有奸情的表情是几个意思?难道呵呵估计说亲的事不用她娘操心了。
就说嘛,她大哥这样的千年狐狸,早早就把媳妇拐到手才是正常嘛!
沈氏也不是傻的,掩不住喜色道:“清儿心里有人了?是哪家闺秀?”她倒半点不认为人家会不满意她家儿子,也不认为他家儿子会眼光不好看不准人。
独孤维清拿眼看独孤维唯,独孤维唯知道他嫌自己碍事儿,伸手挽住沈氏的手臂,做出一副死也不松开的架势。
独孤维清无奈,只得干咳两声,道:“儿子本来便打算这几日跟娘说的是国子监祭酒慈大人嫡yòu_nǚ”
哦,原来如此!独孤维唯心道。
长兄十八岁之前都在国子监读书,十八岁之后才由外祖父亲自教导。这么看来,他是两年前在国子监时,便把媳妇搞定了?
难为他竟然半点没漏口风。
“从三品的国子监祭酒,嗯,也算是门当户对。yòu_nǚ会不会养的娇气点?”沈氏有些小心翼翼问道,不等独孤维清回答,突然低呼一声道:“慈大人?可是元祐三年的状元郎慈休?”
独孤维清不意外她娘知道慈休,毕竟沈家在京城经营了几辈子,稍微有点名望的人家都知道。
于是点点头道是。
沈氏露出一个非常奇怪的笑容,似惊奇,又似欣慰。看得独孤维唯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难道她娘跟大哥的未来老丈人之间有什么不得不说的过往?
好在沈氏跟独孤维请都没注意到她纠结的表情,否则怕会忍不住一巴掌拍死她。
“这才真叫缘分!元祐三年,因初初立国,朝廷官员紧张,许多政务都忙不过来,首次决定开科取士。但当时提议已经过了春闱的时间,便临时在四月加了恩科,五月初五殿试放榜,慈休被先帝点了状元。那日青雀门外报喜的锣声一阵阵的,路过我们家门前时,娘恰在那时生了清儿,便暗暗祈祷清儿能沾沾状元郎的喜气,将来也中个状元才好呢。哪里知道世间事还真有这么个巧法。”
还真是缘分天注定,慈休真是上天宠儿,金殿夺魁之日还顺便送他个状元女婿。
独孤维唯心里一松,没她娘什么事就好,嘻嘻笑道:“翁婿双状元呐!啧啧,定会传为一时佳话。”
沈氏笑逐颜开,早忘了刚还觉得人家是yòu_nǚ,怕养的娇气了,问道:“什么时候见见面?早点把亲事敲定了才好。”
独孤维唯很想提醒她娘,都不问问是您儿子一厢情愿还是跟人家两情相悦,这就要见亲家订婚期了。
“哦,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沈氏追问道。
“她单名一个玥字,不到十七岁。”独孤维清略显赧然道,“家里还有两个兄长,一个长姐,她跟姐姐相差七岁,虽是yòu_nǚ,但慈大人夫妇都没有娇惯,人品娘只管放心。”
“好,放心,放心,清儿的眼光定然是好的。”沈氏乐得见牙不见眼。
“现在还不到十七岁,也就是十四岁多点的时候,大哥你已经把人家骗到手了。大哥你可真是,还是个小姑娘呢,你怎么下得去手!”独孤维唯正义凛然道。
沈氏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你个臭丫头又乱说话!”
独孤维清双眼微微一眯,笑对他娘道:“娘,您看维唯也不小了,过几年也该说亲了,女红这么烂,到时候被婆家嫌弃怎么办?也该是时候收收心,好好练习女红了。”
沈氏忍笑道:“清儿说的有理,是娘的错,从今天起,好好在家里做女红,就不要出门了。”
独孤维唯哀嚎一声,大哥一出手,七寸掐得准,“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就大人大量饶了小妹这一遭吧”
“晚了”
这臭丫头嘴巴甜的时候能把人哄上天,嘴巴坏时也能把死人气活!
既然找媳妇的事情自家儿子已经搞定,沈氏便迫不及待想把亲事定下来。晚上跟独孤绍棠说了长子的亲事,独孤绍棠觉得这门亲事做的。
慈休此人风评颇佳,其妻贾氏倒是甚少露面,听说是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卧病,与长安城贵妇几乎都没有来往。
这话沈氏跟独孤绍棠都有些存疑,能生下两子两女,身体能差到哪里去。
其长子明经科出身,外放几年,如今已是正六品县令。次子进士及第,如今在京兆府蓝田县里任法曹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