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沈氏打发春葳过来问小姐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就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然后出发去沈家拜望。
沈氏跟独孤绍棠带着子女们去给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尚未起身。她年龄大了,晚上睡不好,早上一般都在辰时中才起身。
因这个缘故,早免了家里晚辈晨起的请安。这些年习惯了,冷不丁今天早起还不习惯。等长子一家请安完毕,就说以后的晨定都要免了。
独孤维唯顶着两个黑眼圈爬上马车,因没睡好,脑子昏昏沉沉,精神萎靡不振,也不像平时话多。
沈氏心里思念父母,颇有些近乡情怯之感,所以也有点心不在焉。
独孤维唯给马车颠了几下,就彻底醒了过来。到底年纪尚小,精力充沛,等下了车被人迎进沈府就已经神采奕奕了。
当年天下大乱东胡入侵时,沈府和长安城中的世家高门一样,纷纷举家外出避祸,待魏国公赶走东胡才重新归来。虽损失了些钱财,但好在没有人伤亡,合家平安。
沈氏的父亲因此极感念在跟东胡大战时身陨的独孤仲直,才将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了独孤仲直的嫡长孙。就是沈氏和独孤绍棠了。
沈家书香传家,是世居长安的家族,祖上多有人出仕的。沈太傅曾在前朝任文学馆学士,前朝灭亡新朝建立,先帝因闻其名而聘请其为几个儿子讲学。因此,今上和几个兄弟都是沈太傅的学生。
沈老夫人站在门口,见到她们一行过来快步迎上前。沈氏立刻叫了一声:“娘”快步上前跪在沈老夫人面前,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一群人赶紧相劝,把人让进屋里。
母女二人哭过后,沈氏和独孤绍棠才正式给沈太傅和沈老夫人磕头见礼。
沈氏把独孤维唯推到前面,道:“爹,娘,这就是您老的外孙女维唯。”
独孤维泽和独孤维濯是早过来外租家拜见过了的,这时就没有特意提起他们。
沈太傅白面白须花白头发,偏偏还随意穿一件白色道袍,脸上没什么皱纹,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样子。
独孤维唯磕完头起身,冲口道:“外祖父跟太白金星似得!”
“噗嗤”,不知谁忍不住笑出声来。
独孤维唯顺着发声处看去,只见左手第四张椅上坐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身穿宝蓝圆领袍,束着宽宽的腰封,头顶戴着玉冠,簪了根同品质玉簪。面目温润,看着就是脾气好的。
独孤维唯听沈氏说过外祖家诸人,对照年龄,猜想应该是大舅家的大表哥沈鸣。
她冲人瞪眼做鬼脸,青年笑得就更欢了。
沈氏捂脸,训斥道:“一张口就胡说八道,没半点正形!”
“娘难道觉得外祖父不像神仙,我觉得挺像的呀?”
太白金星可不就是神仙。
沈氏:“”
沈老夫人打趣女儿道:“你难道不觉得你父亲像神仙?我也觉得挺像的。”
“娘,您老可真是”沈氏窘道。
沈太傅见女儿被祖孙二人问得张口结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招手让独孤维唯上前,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从身上摸出个东西递过去,道:“拿去玩吧。”
独孤维唯双手接过,见是一枚翠玉小印,玉质通透,水灵莹澈,顶端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细看似有玉髓流动。独孤维唯这几年被沈氏训练的颇有几分眼力,知道是好东西。翻过印面,上面是古篆体镌刻的“思思”二字。
独孤维唯略一思索,抬头问道:“这是外祖父给维唯取的小字吗?唯者,应之速而无疑也。外祖父是让我善言敏思的同时,行事三思而后行?”
沈太傅没料到外孙女思维如此敏捷,对女儿的教导颇满意,冲沈氏点点头,捋须笑道:“维唯真聪明。”
沈老夫人笑道:“你外祖父听说你们要回来,花了十来天的时间,刻了磨,磨了刻,才亲手雕刻出这么件小印来。”
沈太傅被夫人揭穿,有几分不自然道:“多年不动手了,都生疏了。”
沈太傅是当朝大儒,又是帝师,年龄越大,身份越尊,这几年已没几个人能让他亲自制印了。
沈氏自然知道,感念老父的同时,吩咐独孤维唯道:“你可收好了,别毛毛糙糙再磕了碰了。”
独孤维唯眉花眼笑,谢过外祖父,小心翼翼放到何囊中。
沈老夫人见外岁女喜欢,开心大笑,冲独孤维唯招招手。
沈氏是沈老夫人的独女,沈老夫人孙女有几个,可外孙女就这么一个,稀罕的不得了。
把人搂在身边,不知怎么疼爱才好,上上下下打量一通,开心的说道:“瞧这小模样,多惹人疼。怎么你回回写信回来,把人说得小魔星似得?”
后半句是扭头问沈氏的。
沈氏还没回答,独孤维唯先不乐意了,“外祖母,还是您老人家慧眼如炬,外孙女可乖了,是娘求全了。不信您可以问问爹爹,爹爹您说女儿说的可对?”
独孤绍棠坐在左侧第一张椅上,身边沈鹤行在一旁作陪。
他满脸笑意的答道:“我家维唯一直很乖。”
众人哈哈大笑,沈氏扶额。
笑过后,沈老夫人给独孤维唯一一介绍屋里坐着的人,“你大舅舅见过了,这个是你三舅,”
独孤维唯知道二舅沈雁翎外放,举家都在任上。
三舅沈璐飞却是庶出,打理府中庶务。母亲沈氏只有一兄两弟,家里人口简单。
当初沈氏跟她说这个三弟是庶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