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尚幼的她并不知道刚刚的承诺代表什么,可她记得父亲说过,成亲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桥宁冲到石墙的尽头,对离去之人大喊:“阿瞒,我会像你一样,无愧于世间所有长大。我会等你,等你回来保护婉儿,等你回来娶我。”
可桥宁永远也想不到,正是这夕阳西下的时刻,让她的人生就此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她,被人拐走了。
时间如奔腾不息的长江水一般,不会因为这红尘滚滚而稍带留恋——迎着阳光的难以忘怀,就此不再。
还是秋千,但已不是那个毫无束缚飞向天空的秋千;还是庭园,但已不是那个花妍树绿生机盎然的庭园;还是那个骄傲自信的人,亦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桥宁,而是长大成人的桥慕苏。
静止在原地的秋千,桥慕苏提不起再次操控的兴致。低垂的目光中满是萧瑟的景象,在风中凌乱。
“好冷清的府邸啊。”一脸黯然的桥慕苏听到脚步声后立刻大声叹气,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抱怨。
貂蝉站在秋千旁看着唉声叹气的桥慕苏,一身素色不但没有让她憔悴,反而更加衬托那毫不虚假的美貌。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桥慕看着貂蝉,脸上都是强撑的笑容:“你还有什么好地方?什么时候出发?”
貂蝉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回答桥慕苏的话。
桥慕苏双手紧紧的抓住秋千两旁的绳子,说:“这个破地方,我们赶快离开吧。”
“再破,这也是他曾经给我的家。”貂蝉在桥慕苏话音消失后,充满眷恋的说出这句话。
桥慕苏再也无法露出笑容,低头看着黄色的土地:“他都这么对你了,走吧。”
貂蝉看着这样的桥慕苏,满是担忧:“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走?”
“那你就去死吧。”桥慕苏抬头看着貂蝉大喊:“我不管你还不行吗?”
桥慕苏看得到貂蝉对自己的担忧,但她此刻不愿意面对貂蝉,从秋千上站起逃离。
为什么?从那种命运逃脱,为什么还要回去?桥慕苏还记得自己八岁那一年,躲在角落中看到的那明明在笑却无尽悲哀的貂蝉——红衣华服尽现妖媚,步步迈进深渊。
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办法留在貂蝉身边,不能给她任何帮助。而现在要亲眼看着挣脱的她再次回到过去?
桥慕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多远。停下来的时候,也是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冷静下来后,桥慕苏看着周围环绕自己光秃秃的树枝,感到恐惧,立刻按原路返回。
“希望还来得及。”桥慕苏拼命的奔跑,她不想重复记忆中的情景——当年躲在角落的她,看到献舞邀宠的貂蝉留下眼泪。只有一滴,也只有她看到舞袖后的悲惘。
“蝉姐姐。”桥慕苏直接冲进房间中,但已空无一人。桥慕苏看到窗下的桌案上有东西,飞奔着过去。拿起压在信上的发钗,好多的回忆涌来。
虽然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桥慕苏仍然清楚记得这支镶嵌着血红宝石的发钗。它看上去只是钗身比普通发钗扁平,实际上是吹毛断发的锋利刀刃。那个时候,王允安排貂蝉实施连环计,特意为貂蝉量身定制。
想起那些过去桥慕苏就悲伤,但她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流泪。拿起貂蝉的信件阅读后,桥慕苏缓缓转头看着桌上的梳妆镜,看到自己再也无法抑制的流泪模样。
推开窗子让清冷的风进入屋内赶跑沉重的气息,让自己的头脑清醒。在进入屋内的阳光映照下,桥慕苏散开发髻摘下本就不多的发饰,用貂蝉留下的发钗固定起男人、女人通用的发型。
梳妆完毕,桥慕苏看着镜中新诞生的俊俏江湖侠士,露出满意自信的笑容:“貂蝉吕布,你们等着姑奶奶。”
桥慕苏得意的用大手指刮了自己的鼻子,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骑马东去。而那从忘记关上的窗子中吹进的风,将桌案上的信吹落。
“我放不下他,纵使他负我,我不能欺骗自己。你知道我的过去,知道吕布二字对我的意义。那是我的命,足以令我忘记所有的命。下邳城困,我知道他希望我在。为我而拥有的,只有我能让他释怀。慕苏,我已经没有遗憾,只希望你避免我的命运,不要爱上一个以你为中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