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步。
真实身份不敢用,人多的地方不敢去,为了不被认出来,这么些天脸就没把脸洗干净过。
总蒙着一层灰垢,可灰垢也掩不住英俊标致的五官。
砌墙的老王想把三女儿许给他,开叉车的周师傅,非要介绍自己侄女给他认识。
哭笑不得。
他只想活下来,攒点钱,然后搞一笔大的,把债还清,重新活过。
点燃打火机,往打开的钱包上照去。
火光照亮夹层里的照片。
他看着照片上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一下就入了神。
她睡了吗?没睡的话,在干嘛呢?
以前都没觉得她这样好看。越看越好看。好看得让他着魔似的想。
风刮到脸上,手上,灌进脖子里,他冷得打颤,却舍不得收起钱包。
还想再看看。多看一眼,就多一点活下来的盼头。
“我说怎么对姑娘不感兴趣呢,原来藏着个天仙!”老王坐到他旁边,头伸过来。
叶繁飞快合上钱包,放进大衣口袋里,走回棚屋:“王叔,我先睡了。”
转眼到了一月中,快过年了。
老板结算了工钱,大家拿钱回家,只有叶繁没回。
广城在国内属一线城市,外来务工者占大多数,现在基本上都回去过年,整个城市空荡荡的。
叶繁这时候才敢往市中心走。
坐了两个小时地铁,来到这边最繁华的地带,在商场一家珠宝店里驻足停留。
有一款钻戒林香肯定喜欢。一千二百万。他记下了钻戒的名字,样式,然后离开。
迎着风在街上走啊走,脚步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口。
店里全是女生用的小玩意儿。地摊货款式,贫民窟价格。
他挑了又挑,总算挑到一个还算中意的发卡。
雪花样式,带了几粒水钻,不过看上去也不土。
他不知道林香喜不喜欢这种。或者,会不会嫌太便宜?
可现在只买得起这个。二十五块九。他拿到手的工资只有四千六。
从精品店出来,路过肯德基,犹豫半天进去,什么也没点,坐在靠里的位置躲风。
南方的冬天太艹蛋了。堪称人生阴影。
叶繁已经做好打算,今晚就死皮赖脸留这了。
在这坐一夜,也比回去那个漏风的棚屋冻一夜强。
他无比庆幸自己还年轻,身体还能硬扛。要是晚个几十年,倒了也就倒了,哪有什么余地东山再起。
年轻不一样,年轻身体好,脑子灵。他已经想好了,攒到两万块,他就开始搞大的。
坐了三个小时,有个女服务员过来问他,需不需要点餐。
周围好几个干坐不吃的,没人问,偏来问他,他以为人家赶客,脸皮还是薄,赶紧走了。
其实人家就是看他长得好看,故意上来搭讪。
游荡到晚上。夜幕拉开,城市安静了许多。
大排档开了,还有几家本地人开的烧烤店,一定要坚持到除夕才肯休息。
他路过摊子时停下来,盯着烤炉上的串儿发呆。
林香爱吃烧烤。确切地说,她爱吃所有重口味的食物。
而她爱吃的,他都排斥。
串串,火锅,烧烤……他想不明白,这些脏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小伙子,想吃什么?”老板娘热情问道。
他摇摇头,转身走开。
刚才站了那么久,又什么都不买,老板娘以为他舍不得钱,忙叫住:“哎!快过年了,姐送你几串吧。”
他停下来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老板娘拿起烤好的三串牛筋追过去:“害什么羞呀,拿着吃,别客气!”
牛筋冒着热气,烤出了油来,叶繁盯着看,想起以前林香一口气能吃二十串。
掏钱包付钱,老板娘不肯要,他拿着牛筋,倒回去把钱放摊位上。
走到天桥底下,找了个没风的角落,吃起来。
牛筋已经冷了,发腥,第一口就恶心得吐了。剩下的全扔垃圾桶里。
回天桥底下,对面的流浪汉抱着一个破音响,音响里开始放歌。
像是很老的歌,反正他没听过,他猜那首歌叫《样样红》。
听到一半他就哭了。
对着墙,面容皱起来,无声地哭。
肩膀却耸动着。
音响总算停了。可流浪汉又开始唱起来。还是唱刚才放的那首。
他忽然撒开腿跑,出去也没停。一条街接一条街,不顾方向,拼命奔跑。
跑到再精疲力竭,浑身大汗蹲在路边。
路灯下树影摇晃着,形如鬼魅。
他控制不住了。颤抖的手拿出手机,拨下一串号码。
过了很久,他都准备挂了,那边忽然接起。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