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匹夫当日一点面子也不给卫珩,还说什么再不必说是他门下弟子,卫珩在京中大小也是个人物,给这老东西这样贬低一番,不恼才有鬼。”
见这种时候严大夫还有心玩笑,柳穆清长叹一声,也不再说话了,床上的郑太傅似乎醒了过来,低声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了。”柳穆清忙舍了严先生迎上去,“老师可要吃些东西?”
“好。”郑太傅应了一声,再不见往日的活力,此次温一枫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让老爷甚至对于自己的眼光都产生了怀疑——莫非自己真是老糊涂了,连人的忠奸都看不出来?可是温一枫素来是什么性子,谁不称道他一声“谦谦君子”,谁想这谦谦君子的皮囊下面,竟然包藏着这样的祸心。如此想着,郑太傅长叹了一声,并不说话。
柳穆清亲自去给郑太傅端吃食来,独留了严先生和郑太傅两人,偏偏严先生对于郑太傅现下这模样有几分喜闻乐见的意思:“如何?让你形式有偏颇,如今给温一枫打了嘴,还丢了卫珩。像你前些日子在卫珩跟前信誓旦旦说出的话,我都替你害臊。”
他如此说着,让郑太傅脸上愈发挂不住,想到那日他与卫珩决裂之时,小徒弟那眼眶顿时就红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确是做错了。但他拉不下这个脸来,若是卫珩真的将这话放在了心上,连来看他都不肯又该如何是好?
如斯想着,郑太傅长叹了一声:“咎由自取,是我咎由自取。”
“知道是自己咎由自取就还好。”严先生那嘴是一点情面也不给,将郑太傅给里里外外全损了一次,这才十分欢喜的不再言语了。郑太傅合眼躺在床上,他始终不明白,温一枫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正想着,柳穆清已然回来,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小锅粳米粥和淋了香油的小菜,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柳穆清坐在脚踏上,低声道:“老师,清儿自行做了个决定,将老师病情加重的事,命人去知会卫师弟了。只是师弟来或不来,就是师弟自己的意思了……”
他有几分嗫嚅,让郑太傅立时岔了气:“你……为师不是嘱咐过你,切不可告诉他么?”卫珩会如何看待这个已经恩断义绝的老师呢?大笑说他是咎由自取?还是什么?郑太傅不敢再想,一时咳得十分难受。
柳穆清忙去给郑太傅抚背,嗫嚅说:“卫师弟迟早会知道的,倒不如告诉他,也好上一些。”说到这里,他低声叹了一声,虽无半点指责,但郑太傅知道,他还是有几分怪自己这个老师的。咳了好几声,郑太傅声音低迷:“他不会来的,为师一点颜面也不给他留,还让他不必再说是我门下弟子,如此下了他的脸面,阿珩如何肯来?”
“我就说你是咎由自取。”严先生不忘再在好友伤口上撒一把盐,“好歹都分不清,卫珩就是怪你,也是你自找的。是你不要人家在先,难道现在还能怪他不来看你?”
室内一时静默,郑太傅长长的叹了一声,连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倘若那日里,但凡留一点转圜之地,也不至于闹诚如今的局面。就算卫珩怪他,也是他自找的。为了一个徒弟,不要另一个徒弟,本就是他这个老师的不对
郑太傅声音很低,喃喃如同梦呓一样。柳穆清低声道:“老师若真以为是自己错了,拉下脸来和卫师弟说道说道,卫师弟会明白的。”
“他自然会明白,可是为师怎有脸去见他?”想到卫珩险些给温一枫害成残废,他那时怕是满心想着自己这个老师会站在他那边,可是自己却说出与他决裂的话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没脸去见卫珩的郑太傅合上眼睛,“是我对不起阿珩。”
此话一出,屋中再次寂寥无声,柳穆清暗笑不已,出去开门说:“卫师弟,老师都承认是自己错了,你就进来可好?你也知道,咱们老师一向好面子,要他再说下去,也是万万不能了。”
郑太傅大惊失色,见柳穆清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颀硕的少年郎,他比前些日子看起来要瘦了一些,但依旧神采奕奕,他紧抿着唇,一语不发。郑太傅就这样看着卫珩,一时无话,好半晌后,指着柳穆清骂道:“臭小子,你、你这样戏弄为师?”
“怎能说是戏弄?”柳穆清笑道,“老师不也觉得是自己错了么?况且又不是要老师当着卫师弟的面儿说自己错了,方才卫师弟在外面听得真真的,老师也就不要拧巴这些了。”方才出去,他就见卫珩踌躇万分的站在院子里,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但明显,卫珩还是担心老师恨着他,一时不敢进去。柳穆清寻思着这俩都是别扭人,索性自己去讨个嫌,让郑太傅说出些服软的话来,让卫珩有了下台的资本,也免得师徒之间再生出什么龃龉来。
不想卫珩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