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诊间等候时，徐立摸摸被捏的脸，心中嘟囔道：有老公捏人这幺痛的吗，姆呜……。

阿家班长趁候诊区没甚幺人的时候，偷偷亲了一下徐立的脸，再用指背敷敷被他捏的脸，疼惜地安抚无辜委屈的眼神，正穿过那无害的黑框眼镜，直抵他心窝，隐隐然有碎碎念的声响。

「不痛不痛，承家哥坏，坏喔？」

「矮额……肉麻。」闪开一点，而正摸得舒爽的阿家班长还没餍足呢！

眼神示意要徐立过来，徐立嘟嘴拧眉表示不要。

过来。

不要。

过、来～。

不～要～！还吐舌头。

準备动手擒人，不料诊间护士出来打岔，「下一位，56号，徐立。」一听见是他家宝贝，阿家班长立马就站起身。

「这里这里。」举起一只手招呼，唯恐那护士漏看到。

推着徐立进诊间，主治医师瞧了他们一眼，「是你们啊？」住院逃跑的死小孩，还有那个行为举止意味不明的班长，「如何？伤口还很痛吗？有没有甚幺地方不舒服？」

「嗯……伸懒腰会痛。」

「正常。」因为会拉扯到嘛。

「站起来的时候会痛。」

「的确。」毕竟会出点力呀。

「换药的时候会痛。」

「喔？难免，小力一点就好，你自己换药的吗？」

徐立摇头，主治医师看了下徐立后，就改看阿家班长，「你帮他换药时，轻轻擦就可以，伤口虽然癒合了，但还是有裂开的机会。」

那神情就是笃定他是兇手的样子，想必是徐立……，臭小子。

主治医师要徐立躺到诊疗床上，拉下半截裤子，让护士换药，顺便看看伤口，「嗯，状况良好，消炎止痛的药继续吃，尤其是消炎药，别让伤口感染。」

「喔，好。」徐立很乖的应声。

眼睛看都不敢看护士一眼，因为现在是脱裤子状态，害羞。

「年轻人本钱够，恢复比较快，下次回诊就可以考虑改用助行器行动了，顺便当复健。」

「助行器这里有得买吗？」阿家班长接着问。

「何必买？跟医院借就好，这种短暂使用的过渡期不用特地买一个，除非你想要买比较好用的，那就得带他去试用。」

医师回到电脑前下医嘱，然后叮咛说：「一样，不要碰到水，药定时吃，现在还不可以乱走动，回诊时再评估，因为你一条腿伤了关节又伤了骨，弄不好就会瘸，懂吗？」

「会瘸？！」激动的当然是阿家班长。

苦主徐立倒是一副老神在在，「弄得好就不会吧？」

「嗯，骨头会自己长回去，但是就算有钢钉辅助，可是外力也会造成它歪斜长不好，特别是髋关节，你没照顾好的话，到时候就只能帮你开刀换人工髋关节。」

「人工的比较好用吗？」徐立好奇。

「当然是自己的比较好用。」主治医师推了一下眼镜。

阿家班长没好气地说徐立，「你是想挨刀喔你……。」

「如果换一换就可以，省得麻烦啊！」

「想得美。」

「那也不是想换就换，健保不一定给付，自费可是不便宜，而且你目前的情况不需要，好好照顾好就对了，来，领完药就可以回去，下次回诊时间在这里。」医师交给徐立两张单子，一张领药单、一张挂号单。

「医师，他不用再做个检查之类的吗？」一副是家属的口吻关心着。

「还不用，下次回诊时有需要再安排，放射性检查照多了也不好。」

于是，护士做完卫生教育后，就开门让他们离开，顺便叫下一位病患进来。

阿家班长直接推着徐立往领药处，看着叫号机上显示的号码跟手上单据的领药号距离还很遥远，而时间也差不多该吃午餐了。

「饿了吗？」

「还好，可是你会饿吧？要不要先去找吃的？」

「嗯，医院里头应该有得买，还是你要出去吃再回来拿药？」

「在医院随便吃吃垫肚子就好。」

然后，就又推着徐立在医院里依循指标往美食街方向前进，打算用完餐再回来拿领药。

当时，在一个转角处，一个让阿家班长踌躇不前的人，出现了。

而且，那人看见了阿家班长，笑盈盈地朝他走来。

「哎？老李，又见面了……，咦，你来当看护啊？」

「呃……对，带弟兄回诊，你……。」阿家班长感到莫名紧张。

「也是回诊，上次跟你说的，就那个……哈，你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

只听那人继续寒暄，「先这样，我还得去候诊，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喔，好，找时间、找时间。」明显就是在敷衍。

那人离去时，与阿家班长错身之际，细语了一句：「还是不太会说谎啊，这人……是你小男友吧？」

阿家班长愣住，一身紧绷地看着那人，低声说：「是又怎幺样……。」

「很可爱啊，难怪你上次会拒绝我。」这句话说得稍微大声了点，音量刚好让徐立听了去，「算了，我先走了，掰。」

这短暂偶遇，几句对谈，恍若一季冬寒雪未消，犹冻人心。

「他是谁？」

来了，最难也最不想听见的问题。

虽然答案只有几个字，「我前任……。」

「喔……。」

空气中依稀听见结霜的凝冰声。

「他得了癌症，在这里治疗。」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