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自己设计的,影壁回廊,雕花叠石,匠心独运,命秋翠取个雕红漆海棠花的花瓶,将花插于其中,再细细剪裁。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手心起了水泡,大拇指关节处的水泡破了,疼得厉害,刚回屋涂上药膏,院外嬷嬷仓皇来报,说京中乱成一团了,顾越流纠集府里的侍卫,堵了承恩侯府大门,直言陆宇欠债不还,有辱侯府世家名头。
嬷嬷说起此事怒火攻心也不为过,眼看侯爷回京在即,结果一件件糟心事没断过,“夫人,六少爷年少无知,侯爷不在,您多劝着些,承恩侯府是什么人家,哪会欠钱不还?传出去,不是叫人贻笑大方吗?”
老夫人听闻此事差点没晕过去,扬言要休妻呢,恼恨夏姜芙没把孩子教好,丢尽顾家脸面。
夏姜芙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手,来回翻转着瞧,嘴里诧异连连,“嬷嬷,你说笑呢,小六有那等胆识,何至于摘裴夫子的花?”
简而言之,顾越流没有脑子,做不出公然挑衅之事,除非背后有人指点,若是这样,欠钱之事,十之八九也是真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顾越流上门讨要,没错啊,见嬷嬷嘴唇发红,明显上火的征兆,她朝秋翠摆手,“秋翠,搬凳子让嬷嬷坐下说话。”
“夫人,什么时候了,您赶紧回城劝着六少爷啊,承恩侯府乃先皇钦封的爵位,世袭罔替,六少爷势单力薄,万一缺个胳膊啥的,将来如何是好?”嬷嬷面露急色,因着惊惧,整张脸都显乌青之色,早些年她就让夏姜芙好好教导几个孩子,夏姜芙不听,这回捅出篓子了吧。
夏姜芙充耳不闻,放下手,对着镜子理了理头上发髻,唤秋菊道,“打水伺候我洗漱.......”
嬷嬷目光一滞,落在她粉面桃腮的脸颊处,语气尖锐,“夫人,您真要看着六少爷死是不是,大少爷在朝堂遭人弹劾,二少爷远在边关,三少爷四少爷自身难保,要六少爷再出个事,您怎么对得起顾家列祖列宗。”
话到了后边,明显气急败坏了。
秋翠听得触目惊心,放下椅子,忙拉扯了下嬷嬷衣衫,主子们的事不是她们能品头论足的,嬷嬷太过夸大其词了。
然而嬷嬷是真的来气了,夏姜芙嫁进侯府对府里庶务不管不问,不敬公婆,不遵夫纲,甩开秋翠的手,转身阔步离去,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主子呢。
夏姜芙安之若素的顺了顺鬓角的碎发,声音波澜不惊,“秋菊,打水去。”
秋菊退出门,秋翠不动声色跟着退下,瞅着嬷嬷冲出半圆形拱门,她提着裙摆,快速追上前,回廊尽头才把嬷嬷拦了下来,夏姜芙真要像嬷嬷说的冷血无情,就不会将自己双手磨起水泡了。
表面不在意,心里何尝不惦记?
夏姜芙洗了脸,回内室换了身崭新的衣衫,没过问秋翠去处,将秋荷唤到屋里交代了几句,再三确认脸上的妆容才让秋菊备马车回城,嬷嬷在门口候着,脸色稍微好转了些,见夏姜芙端庄优雅走来,矮身认错道,“老奴说话多有冒犯,请夫人责罚。”
夏姜芙微微抬眼,漂亮的桃花眼在她脸上逡巡,嬷嬷和老夫人年纪相仿,论起来,还是侯爷的奶娘,因着舍不得老夫人一直留在府里,身材有些发福,眼角细细密密的褶皱犹如老树皮的纹路,眉间萦绕着愁绪。
“你看不起我泡温泉,那就罚你留在别庄泡两日。”她的声音慵懒散漫,惊讶得嬷嬷抬起头来。
夏姜芙径直离去,坐上马车,嬷嬷才想起要回礼,秋荷站在她身后,小声道,“夫人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嬷嬷的话她没往心里去,夫人为了让裴夫子消气,亲自剪裁了六盆花,吩咐我用冰块冻结其花瓣,连夜送往裴夫子府上,她不苛责六少爷自有她的用意,嬷嬷,您别怀疑夫人的心。”
严父慈母,顾泊远严苛,雷厉风行,几位少爷没有不怕他的,若夏姜芙再整天怒目而视,几位少爷的日子可想而知。
夏姜芙每回教导几位少爷都会把下人支开,无人知晓他们说了什么,但夏姜芙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到了年纪自然就懂事了,不懂事的年纪说再多都没用,哪怕是成熟稳重的大少爷二少爷,年幼时都做过许多顽劣事。
人心险恶,自己从过恶,往后才能应对复杂变幻的朝堂,夏姜芙的道理高深莫测她听不懂,但侯爷未曾有反驳,可见是默认了的。
嬷嬷沉默不语,但眉目明显舒展了许多,望着马车驶远的方向,碎道,“你懂什么,哪有当母亲盼着孩子坏的,她有什么用意,无非就是懒得管,你看几位少爷夜里搅她好梦她什么反应?”
秋荷沉吟须臾,不吭声了。
夏姜芙的起床气多重,她深有体会。
夏姜芙没有回府,命车夫直接将马车驶去承恩侯府,远远的便听见顾越流独特的嗓音,“陆宇,你们按了手印的,别关门就不认账了,我告去刑部,你们可是要坐牢的。”
她掀起车帘,举目望去,恢宏气派的大门关着,两排侍卫对峙而立,顾越流一身嫣红色对襟直缀极为惹眼,语落,他霸气扬手,前边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