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陵的冬天很冷,刚到腊月不久,已经下了几场小雪,初八这天的时候,早上天气还算晴朗,中午开始猛然落了鹅毛大雪,一直持续到天色擦黑的时候,天空雾蒙蒙的一片,轻呵一口气,嘴边都带着一阵烟。
熬好了腊八粥,苏绿檀叫夏蝉添了好多碗,盛给护卫和钟延光留下的侍卫们,让他们到倒座房去避一避风寒。
钟延光手下的人都忠心不二,苏绿檀都这么吩咐了,他们还不肯擅离职守,只说轮流吃粥。
苏绿檀也不强求,让丫鬟分好了粥,便让她们都进屋来,跟她一起坐在脚盆旁边烤火。
夏蝉给苏绿檀添了一碗放了雕刻成葫芦的果子,道:“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吃上粥了。”
这个“大家”,指了很多很多人,苏绿檀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钟延光。
苏绿檀睫毛一颤,拿勺子舀了一点,尝了一口轻声,道:“煮的好,都烂了,入口即化,果子还是脆的,真适口。”
“好吃夫人就吃多。”
揪了揪自己的脸蛋,苏绿檀道:“我就吃一碗,再不能胖了。”她都许久没见着钟延光了,若是他回来了,认不出她来了可怎么好。
夏蝉不知苏绿檀的心事,只道:“夫人不吃,肚子里的那个总要吃的。”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青松披着大氅,冒雪而来,一进屋整个人都被雪堆得像雪人一样。
丫鬟忙上前去伺候,苏青松把大氅扔给夏蝉,瞧着桌上的腊八粥的,灿笑道:“好啊,姐姐你偷吃好吃的,却不叫上我。”
冬雪忙给苏青松盛了一碗递过去。
苏青松吃了一大口,苏绿檀问他:“你不在家过节,来我这儿干嘛?”
挑了挑眉,苏青松道:“这不是天黑了吗?姐姐说了,天黑之后可以来的。”
“我没有说不让你来。”苏绿檀声音温温柔柔的。
坐下之后,苏青松道:“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放假了,到时候到姐姐这儿来常住,白日我不出门,别人也不知道。”
“家里你怎么交代?”苏绿檀递了一个暖炉过去。
“家里?就说我病了呗!再不行,就说我爹把我打坏了,下不了床,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揍我了,这么说保管有人信!”
笑一笑,苏绿檀道:“家里还好吧?”
“还不是那样,父亲没事了就回来陪她,偶尔来训一训我出个气,还问一问你好不好。”
“你怎么说?”苏绿檀问他。
下巴一扬,苏青松道:“我不说!”哼了一声,他又道:“父亲把你赶出来,有这么狠的心,就别问。将来可不许叫我的乖外甥叫他一声外公。等姐你以后回了京,再别回来了,让他一辈子见不着我外甥。”
无奈地笑一下,苏绿檀道:“别小孩子气,我说了,这事儿爹做的是对的。要真连累了苏家,连累了你,我才于心不安。你再这么闹脾气,我就不许你来了。”
低下头,苏青松抱着暖炉低哼一声:“可家人不应该是同甘共苦的么?”
苏绿檀没有说话,她觉得,能保全更多的人,当然更好。
苏青松又道:“当初家族蒙难,姐姐不也没跑吗?”
苏绿檀笑道:“我也跑不掉呀!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姐夫来信了。”
苏青松眸光一亮,道:“写的什么?”
搓一搓素手,苏绿檀道:“跟我料的一样,大皇子攻城了,用的是清君侧的名义,要杀朝中奸臣。”
“可有了密诏?”
摇摇头,苏绿檀道:“细节我不知道,夫君只说了个大概。不过既然他说了,这些肯定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吐了一大口气出来,苏青松自己给自己抚了抚胸口顺气,道:“我就知道姐夫厉害,等他回来,父亲要吃苦头了!”
垂下眼睫,苏绿檀道:“侯爷不是糊涂人,他会恩怨分明的。好了,别总是念叨这事了。我问你,书读的怎么样?可别以为京中大变,你就可以不读书了,最迟到春天之前,京中肯定定下来了,说不定新帝登基,要开新科,明年你就能下场了。好歹去试一试。若考的好,入了国子监也有底气些。”
苏青松有点为难,啧了一声,皱眉道:“若是考不好呢?”
“考不好就就推说年纪小,还没下场呗!那么多考生,谁知道你考没考,你自己管好嘴巴,不声张就是了。”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