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看到拾儿的时候并不觉得意外。
她仍然专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记忆中的修缘山,还有那些依旧鲜活的同门。
“当时我一心想离开,去找师父,跟这些师兄师姐们一点儿都不亲近,好多人根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起码眼前的这些,她都不认识,也分不清他们是哪一峰的弟子。
无论是对她不好,还是对她好的那些人,现在都不在了。
比如黄长老和静卢师兄。她的离水剑还是黄长老所赠呢,是静卢师兄帮着她在一堆兵刃里面挑出来的。
可现在他们也都不在了。
秋秋穿过知行台往前走,她指给拾儿看:“喏,前面是主峰。从知行台这里的长桥过去,你看。”
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如果不是永远失去了,她可能永远不知道她对修缘山的记忆有多么深刻,多么真实。
“主峰我来的次数不多,到这里见过掌门真人,每次都是大师兄静越带我过来。他声名很好,很会照顾人,那边那间屋子应该就是他住的。”
秋秋最熟悉的还是她在莲花峰住过的地方。
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水珠沿着叶脉缓缓滑落,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人在弹琴,清脆的丝弦划出一串颤音,就象断线的珠子纷纷迸落,叮叮咚咚的砸在人的心头。
秋秋拉着拾儿的走过去,轻轻推开那扇屋子的门。
屋子居然并不是空的,里头有两个门人正坐那儿,头碰头的研究一张阵图:“这里好象可以改动一下,可以省阵石,你觉得呢?”
“看着是没有用。但是贸然改动,不知道阵法运行起来是不是会受影响。也许这里是关键的一处。”
“不要紧,我们可以设个简单的先试一试,不用一上来就改阵图。”
拾儿也是来过修缘山的,他见过静越。
但屋里这两个人都不是。
秋秋先前没有注意,光在听那两个人说话了。
这两个弟子是谁?她应该没记错,这里是静越师兄的屋子没错啊。因为玉青真人把很多门里的杂务交给静越打理,一来事情多了他自己的确处置不过来,二来,也是让静越为将来接手掌门之位做准备。培养他的威望和人脉。到后来大家也习惯了有什么事就找静越这个大师兄来处置,他这间屋子就象一个小型的办事处一样,每天都有不少人过来找他商量请示事情。
屋里两个人里有一个站起身来,把手里的阵图胡乱一卷:“那我可去了,你等我的消息啊。”
“你别急躁。万一出什么岔子,师父师叔都会担心的。”
“我知道。”这人一转过身来。秋秋看清了他的长相。轻轻的“咦”了一声。
这人不是她在修缘山见过的任何一个师兄,可是面目似曾相识。
秋秋目送他出去,再看看仍然坐在案前推演阵法那个人。
“那个人,他……”
拾儿当即立断:“去看看。”
他们都见过复瑾真人,刚才那个人除了年纪还有神情,几乎与复瑾真人一模一样。
两人紧跟着那个人身后出去。
好在他步子虽然快。却也还跟得上。
迎面有门人过来,远远的就招呼一声:“复瑾师兄,你这是从哪儿来?”
真是他!
秋秋诧异之极。
她以为这是自己的梦境,可是她的梦里怎么会出现复瑾真人年轻时候的情形呢?
想到玉霞真人曾经在梦中见到复嘉真人。并受了他的指点。秋秋想,难道这是复瑾真人或是师父也冥冥中留下了神识来指点她的吗?
复瑾真人走的很快,只朝那个人摇摇手,没有回答。
秋秋没有再跟着往前走,她忽然回过头看了一眼。
走了这个是复瑾真人,那留下的那个是谁?
这个院子这样偏僻,秋秋一一来,静远可能是怕她同旁人合不来,也怕别人欺负她,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把她一个人远远的安排在这里了。
秋秋没觉得这安排有什么不好的。
那时候她也没空去想这院子以前住的什么人,为什么孤零零的离其他院子都这样远。
就象是被所有人遗忘丢弃在这里一样。
在她之前这儿都住过什么人呢?
拾儿问她:“不跟了吗?”
“我们回去瞧瞧。”
屋里头那个人还坐在原处,刚才秋秋只注意复瑾真人了,没注意看他,再走才发现这个眉深目秀,鬓若刀裁,就是面色太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修炼的人气血畅行,正常情况是不会出现这种面色的。
拾儿从前就是那样,他是从小就带着病。
这个人呢?
其实秋秋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走进屋子,屋里的人看不见她,就象她是个隐形人一样。
秋秋看了一眼放在屋角的卷缸。
里面散放着几个卷轴。
有两个卷轴上头都有那个雁子的标记。
秋秋指着其中一个给拾儿看。
她转过头去看着坐在矮几边那个人。
这个人……就是复嘉真人吗?
他现在已经练功出了岔子吗?
秋秋想到一开始他就是坐在那里的,一直都没有站起来过。
他应该已经出了事,要不然,一个大有前途的弟子,怎么会孤零零的住在这个地方呢?这儿很清静,如果是养病的话,住在这里也算合适。
但是有的病能养得好,有的病却一直一直的也好转不了,慢慢的,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