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杨清笳接旨。”司礼监太监龚宽手拿青黄双色绢布,毫无预兆地到了杨宅。
杨清笳,朱兴均是一惊,然而二人来不及细想,立刻跪下。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今东南匪乱起,闽粤船屿多受其戕,朕闻杨氏乃文通典轶,慧及浩繁,特敕戴白推案,望
尔勿负皇恩,显圣昭彰,钦此~” 1
“民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清笳与朱兴二人叩首,前者将圣旨双手接过。
龚宽以为地上跪的这名男子是杨清笳,却没想到接旨的是他身旁跪着的女子,龚宽上下打量对方一眼惊讶问:“你是杨清笳?”
“民女正是。”
饶是龚宽大风大浪见过不少,但也有点发愣,圣上怎么会让一个女子查案?
其实他并不知道,连朱厚照本人也不知王守仁推荐的居然是位女子。
龚宽收敛神色,客气道:“此次事关重大,还请杨姑娘多上心。”
杨清笳闻言颔首道:“民女必不负所望。”
她回头看了看朱兴,后者会意,进屋拿出了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里面不必说,自然是黄白之物。
杨清笳将东西递给龚宽,道:“有劳龚大人了。”
龚宽接过东西,对杨清笳的上道儿十分满意。
“龚大人,”杨清笳忍不住问:“皇上……怎么会找到我?”
龚宽对此事亦不清楚,即使清楚也不好多说,他只道:“自然是朝中有人举荐你。”
杨清笳没再多问,将人送走。
朱兴看着她手中的圣旨,眉头紧蹙。
杨清笳见状笑道:“怎么这个表情?”
“这事——福祸不知,如若无法查明皇帝交代的事,恐怕……”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奇怪,究竟是谁推荐的我,我在朝中并没有说得上话的熟人。”
朱兴问:“你打算怎么办?”
杨清笳抛了抛手中的圣旨:“既来之则安之,风险大,收益也大,不是么?”
“你好像完全不担心,就没想过失败的后果么?”
她笑了笑,杏眼弯成一道十分好看的弧度:“那就等失败的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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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停放在顺天府城郊的南海子皇家猎场里,正是前些日子福建泉州飘过来的那艘空船。
杨清笳与朱兴套上鞋套,戴着手套登上了舢板。
明朝的造船技术已是十分先进,这船虽不是什么规模巨大的宝船,但作为一个民间商船来说,做工亦是十分精良。
二人一路向里走,船离水已有些日子,故而四处都是干的,深深浅浅的各类痕迹看着倒也十分清楚。
杨清笳矮身走进船舱,虽是大白天,但里面空间并不宽敞,光线也有些昏暗。
她拿出随着携带的火折子,借着手上的光亮和朱兴一起仔细查看起来。
船内四道梁,将偌大空间分成三个船舱。
杨清笳按个查看,头两间桌上的油灯还剩下不少油,摆在一旁的干粮已经彻底干掉了,上手一拿直掉渣,碟子里的咸菜倒是没什么变化,已经开封的一坛酒也蒸发地只剩个底儿。
一切还保留着最初的样貌,只不过是人不见了。
“这……好像一艘鬼船。”朱兴觉得有些诡异,不由低声道。
杨清笳走出第二间,推开第三个船舱的门,皱了皱眉。
屋内杂乱不堪,桌椅倒乱,唯一的柜子门也被外力拽了下来。
“把你的火折子也给我。”她看着低矮的船舱隔板对朱兴道。
朱兴依言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她。
杨清笳一手拿着两个火折子,视线顿时清晰了很多,她凑到右侧的隔板附近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朱兴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些是……”
“像不像刀剑之类的兵刃留下的划痕。”
“这间船舱内发生过打斗?”
杨清笳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与其说打斗,不如说是挣扎。”
“挣扎?”
“屋里虽然看似经过一番搏斗,但你看看这些为数不多的痕迹,长短宽度都差不多,说明是一种兵器留下来的,大概是两伙人,一方明火执仗,另外一方则是毫无准备,结合前两个船舱的情况,很有可能是这些船员正准备吃饭,突然遭到了袭击,一点准备都没有。”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船员怎么会凭空消失?”朱兴纳闷。
杨清笳道:“如果是海盗杀人,直接将尸体丢进大海喂鱼也不稀奇。”
明初,明祖定制,片板不许入海2,现如今名虽海禁,但自永乐后,政策松弛,民间秘密走商一直不断,后来上位的几个皇帝数次驰紧,亦不能彻底禁止海商,海盗也是在此种情况下应运而生,这也给大明带来了许多困扰。
“海盗屡剿不断,简直可恶!”朱兴咬牙道。
“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3这是资本必然导致的结果,即便不是海盗,也会有其他的犯罪。”她随口道。
“他指的是谁?是这些商人吗?”朱兴不太明白她所说的:“意思就是这群商贾贪利导致的?”
杨清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