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凳上尝着新鲜出炉的豆沙酥。一个灶上的婆子殷勤地站在一旁:“这点心您尝尝看有哪里不周到的, 我们也好改。太太的意思,老太爷和老太太多年不在京城,我们对两位的口味还真有点把握不准,要请您多指点。”
自从岳老太爷辞官回沅洲之后, 闵氏和公公婆婆正经相处的日子还没叶棠多,对两人的喜好有些拿捏不住。而且她要主持中馈, 要操持岳见鹏的婚事, 自己身子又不大康健, 日日忙得团团转,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和叶棠相处几天,觉得她小小年纪颇有自己的主见,待人也真诚不做作,就请她照看一下大厨房的事。
而叶棠觉得柳树胡同气氛和悦美满,和闵氏这个女主人有很大的关系。她人很随和,即使对着下人也很少说重话,一旦开口句句点在要害,条理分明。待她也不是一味的客套和对小辈的包容,有时也会指点她做人做事的道理。
于是闵氏提出请她看顾厨房的事之后,叶棠没有推辞。
她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 笑道:“我觉得这豆沙酥做得很好,松松软软,微甜而不腻,是放了冰糖?老太太年纪大了,吃不得太甜的,容易倒牙。”
那婆子脸上的笑更深了:“是放了冰糖,还加了少许的花生油。”
从厨房出来,叶棠问小檀:“大爷在哪里?”
小檀神色略古怪:“大爷陪着老太爷在园子里钓鱼呢。”
又是钓鱼?!
说起来,叶棠也挺佩服自家这位祖父,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老人家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
有性格!
叶棠找到人的时候,看见除了爷孙俩,还有璋哥这个小尾巴。
岳见柔的公公是礼部右侍郎程肃,两家是通家之好,她和丈夫程勉算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岳老太爷进京后,程肃还携夫人登门拜访,并体贴地让岳见柔经常带着孩子们回来探望,承欢膝下。
璋哥长得玉雪可爱,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萌得不要不要的。但叶棠却表示:表象,全都是表象,这孩子粘上毛儿就是只活猴儿。
别看他那小短腿,跑起来真不慢,而且精力旺盛得简直像打了鸡血,把乳娘和小丫鬟追得气喘吁吁,发髻散乱。叶棠很是同情那个乳娘,象璋哥这种孩子,没有三四个人是伺候不来的。
叶棠命人把璋哥看住不要接近水边儿,天气转凉,要是不小心落了水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就把岳见燊钓上来的鱼拎出来一条给他玩。而岳老太爷那边的水桶一如既往空空如也。
那鱼只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却蹦跶地欢实,鱼身上又滑,璋哥两只小胖手哪里抱得住,手一滑,鱼就掉到草地上。
璋哥就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想把扑腾扑腾直跳的鱼抓住。可是那鱼好像和他作对似的,刚按住,就滑出来,刚按住,就滑出来…… 叶棠和众人都笑得不行,看着璋哥锲而不舍地和鱼角力。最后,他好不容易抓到鱼,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被鱼尾巴“啪”一声,又准又狠地抽在脸上。
叶棠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哭,忙上前拿了帕子替他擦脸。谁知这孩子不知道疼一样,自己抹了把脸就撒欢似地跑开了。
岳老太爷哈哈大笑道:“没事,男孩子就应该这样皮实。”
待哄着玩得小脸通红的璋哥回了正院,叶棠觉得自己跟打了一场仗一样,斗智斗勇,真心累啊,可是却也极开心。
珍姐比她哥乖多了,现在还不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说些谁也听不懂的婴语。
这孩子现在已经很识逗了,叶棠就用两只手挡在脸前,然后突然张开手做个怪脸:“喵呜。”
珍姐被逗得笑得咯咯响,口水哗哗得淌,叶棠朝她拍拍手,她就伸手朝她怀里扑,还把小脸儿贴在她脸上,别提多亲热了。
闻着她身上甜甜的奶香味儿,叶棠觉得自己母爱泛滥,好想立刻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体会一把当娘的成就感……有岳见燊的优良基因在,不论男女,都会很漂亮吧……
吃过午饭,叶棠回到屋里歇晌,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粉,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半晌又懊恼地翻身坐了起来,掀了被子下床。
“奶奶!”小檀端着热茶和水晶糕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叶棠弯腰在箱笼里找来找去。
“奶奶,您这是要找什么?起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们?”说着,她将茶盘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上前去搀她:“奶奶,要找什么告诉我就是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在船上看的一本词话本,不知道丢到哪里了?”叶棠顺从地坐到了临窗的大炕前,接过她递来的热茶掩饰地喝了一口。
小檀笑道:“您忘了,那本书前两天您看完收在了西厢的书架子上,我这就去帮您拿。”
“好!”叶棠一本正经,“我记得还有本蓝色的封面叫什么《还君明珠》,你也一并找出来!”说着,她又吩咐道:“素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