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地看了一圈之后就收队了。
临走之前例行问一下话:“昨天有没有看到沈家的儿子离开?”
张婶抓了抓头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我想起来了,昨天早上好像真的看见沈家的那个小孩,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裳,肩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我喊他都没理我呢,梗着脖子直直地往前走,出了这巷子口,往右边去了。”
这倒是一个新情况,官兵赶紧记了下来,然后不满地说:“有这事你昨天怎么没说?”
张婶一脸夸张地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凶得很,一进来就跟要杀人似的,我一时紧张,哪里想得起来那么多啊,还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来的,这不才刚想去告诉官爷你们好讨赏呢!”
官兵笑了笑:“你这女人倒是会说话,那行,给你记下来了,要是真的抓到了人,也给你算功劳,不过可千万别骗咱们啊,不然饶不了你的。”
“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有这个胆子啊,谁敢骗你们啊!”张婶害怕地说。
“哼,我谅你也不敢!”官兵们说完一挥手,就从张婶家的院子里离开了。
张婶不敢让晴儿知道沈颐在自己家里,怕她年纪小藏不住事,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就糟了,所以特地把她抱到邻居家里玩儿,这才回家把沈颐放了出来。
沈颐在床底下躲得小脸都白了,张婶安慰她暂时没事了,又赶紧做了碗面条给她吃了,又打了热水给她洗澡。
在张婶面前,沈颐死死地抓着衣领就是不肯脱衣裳,张婶以为是小孩子害羞,还笑话了他几句,然后走了出去,还体贴地把门也关好了。
沈颐这才飞快地脱下衣服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张婶给他准备的干净衣裳。
张婶告诉沈颐,周围的人都认识他,她这儿肯定是不宜久留的,她只能想办法把她送出去,等过几年这事儿过去了,再寻机回来,救爹娘的事不能着急,只能慢慢地从长计议。
沈颐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刚才困在黑暗的床底下她想通了很多,好像一下子就从一个天真懵懂的小孩变成大人了,她知道自己现在人小体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就这样跑出去的话,除了被官兵抓住,对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
她现在已经完全相信爹娘对自己的爱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爹娘一定都希望简直能好好的,而且她也知道,传承沈家的重担已经完全肩负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家的厨艺,最重要的就是那本祖传的菜谱,可是只有沈家的人才知道,那本菜谱其实一直都不是一本真正的书,它只存在于沈家当家人的脑子里,如果连她自己也出了什么事,那沈家的祖传手艺就是真真正正地失传了。
沈颐现在才知道,当年爹娘硬逼着她背下来的这本菜谱有多么重要。
幸好她记下来了,伴随着每一次挨打的疼痛,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张婶把床帐放了下来,然后交待沈颐,就待在这个床上,哪儿也不要去,如果听到外面有异常的响动,就要立刻躲到床底下的箱子里面去。
沈颐都一一答应了,张婶才出去接晴儿回来,顺便在外面打探一下消息。
然后很快就听说,官兵们从她这里出去之后,又找了很多人问昨天有没有看到沈家儿子的去向,后来终于在一个跟沈颐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的口中听说了,原来沈家儿子昨天是收拾了包袱离家出走了,往城东城隍庙的那个方向去的。这事儿沈颐谁都没告诉,但还是忍不住透露了给平时跟她玩得最好的虎子听了。
虎子原本是死活都不肯说出来的,但在家里不小心漏了点口风,然后被家长痛揍了一顿,终于没抗住说了出来,因为提供线索有功,虎子他们家还被奖赏了半两银子。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官兵就离开,往城东那边搜查去了,张婶十分看不上虎子他们家的见利忘义,沈家一向为人和善,平时也没少帮扶这些邻居们,如今这些人为了半两银子就能把人家唯一的一根独苗给卖了,也太没良心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他们提供了这个线索,才让官兵们把注意力离开了这个地方。
因此张婶也更坚定了决心要把沈颐尽快送走,这里人多眼杂,要是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那就没有活路了。
后来沈颐在藏在一辆潲水车里离开了京城的,她蹲在一个肮脏的潲水桶里,在酸馊刺鼻的味道中摇摇晃晃地出了城,怀里揣着张婶想方设法给她凑的一点银两,开始了她茫然无措的流浪生活。
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十四岁的沈颐已经是某个江浙名厨的徒弟了。
沈颐跟着的这位大厨叫做胡敬源,原本是江苏太白酒楼的主厨,当年沈颐一路流落到江苏,又累又饿昏倒在街头,被太白楼的掌柜好心救了回去,留在酒楼里当了个小杂役。
因为她机灵勤快,经常在厨房里帮忙干活,又显露了一些厨艺上的天赋,被胡敬源看上,收为了徒弟。
这一次来京城,是因为胡敬源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要来顶御膳房一个御厨的缺,如果这次表现好的话,就能留在御膳房里当个御厨了。
对一个普通的民间厨师来说,御厨那就是对他们厨艺的最大肯定了,那是能光宗耀祖的事,家乡村子里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说起这事儿来也能腰杆子挺得倍儿直的。
沈颐作为胡敬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