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签下“钟关白”三个字的。
大概是因为温月安要求他从小练字的缘故,从前写字是有魏风的。
钟关白想了一会儿,便在登记簿上认认真真地写了自己的名字,三个字写得谨、沉、正,自己看着,竟都觉得有些不像他写出来。
写完,走进学校里,教室都还没有人。
他在学校各处转了转,再凭着记忆走到从前老教学楼的音乐教室里,发现他弹过的那架旧钢琴还摆在原处。
倒是很奇妙,因为学校建了新教学楼,老教学楼的内部设施也已改进了许多,不少老旧的桌椅、教学设备都换了,唯独这间音乐教室一点也没有变。
老旧低矮的立式钢琴,钢琴边放乐谱的柜子,支在架子上不太大的黑板,布满各色涂鸦的木头椅子,浅色的窗帘……
真的一点没变。
钟关白坐到琴凳上,揭开琴盖,发现琴键被保养得很好。他随手弹了一首多年前的作的曲,发现这架钢琴的音准也极好。爱琴之人都知道,养琴要靠弹。像陆早秋这般家世的人,要将任何一间屋子当做博物馆般封存收藏起来,不是难事,难的是让这架钢琴永远发出当年的声音,让这间教室里永远有一些喜欢音乐的孩子。
弹完一曲,钟关白又走到放乐谱的柜子边。
他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柜子是陆早秋整理过的。钟关白自己作的曲都懒得整理,更不要说别人的。而陆早秋不同,陆早秋不能接受巴洛克时期的亨德尔混在古典主义时期的海顿里,看着他整理出来的一柜乐谱的书脊,就像直接在看一根古典乐史的脉络。
钟关白从上至下一排排看下去,发现这个柜子最下方的最后一册,放的是一本《钟关白作品集》。
一柜子琴谱,没有一册是全新的,看起来都被翻过很多遍,而最后这本,看起来最旧。
钟关白把那本作品集拿起来,翻开,里面有一些标注。钟关白不是那种会把装饰音与情感要求全写在琴谱上的作曲家,所以那些标注,大概就是陆早秋自己的解读。
他对着陆早秋的标注弹了一曲,觉得很有趣,仿佛可以听见陆早秋是如何弹他写的曲子的。一曲一曲弹下来,每一曲弹罢,好像就又离陆早秋更近了一步。
教室外传来了说笑声和脚步声,快要到上课的时候了。
钟关白弹着琴,忽然听到有一个童声喊:“陆老师好!”
片刻后,他便听到了陆早秋的声音:“早上好。”
另一个童声响起来:“咦?里面弹琴的不是陆老师吗?”
钟关白没有听到陆早秋的回答。
他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像从前每一次朝他走来的时候一样。
钟关白坐在钢琴后,弹着琴,在脚步声停下的时候抬起头,给了教室门口拎着小提琴盒的男人一个笑容。
陆早秋久久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他的眼神那样幽深而灼人,只有见过他这般注视钟关白的人,才会相信陆早秋也是一个有yù_wàng的人。
钟关白从《遇见陆早秋》开始弹,弹到《和陆早秋的第一年》,《和陆早秋的第二年》……一直到最后,他看着陆早秋的眼睛,弹下了因为那次演奏事故而没来得及弹给陆早秋听的《和陆早秋的第六年》。
上课铃早就响过了,他们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其他人。
钟关白站起来,想要走向陆早秋。
“别动。”陆早秋说,“你坐在那里。”
钟关白又坐下来,陆早秋大步走到钟关白身边,倾下身,隔着钢琴抬起钟关白的下巴。
一个几乎有些凶狠的吻。
“唔……嗯……”
吻得太深太久,唾液不受控制地从钟关白的嘴角流出来,被陆早秋用拇指轻轻擦去。
“咚咚——”
两声敲门声之后,音乐教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陆先生,等一下的音乐课——”李意纯的话音猝然一顿。
此时,她眼中十分严肃冷静的陆先生正在教室里十分不严肃不冷静地托着钟关白的下巴,而钟关白双目弥漫着雾气,脸颊泛红,嘴唇湿润,齿间还泄出一丝难耐地低喘。
……
门被轻轻带上了。
“陆大首席……”钟关白的手在陆早秋的皮带扣下方摸了一把,再顺着衬衣扣子一点一点往上,手指划到颈部,绕着喉结打圈,“你这是在音乐教室里干什么呀?”
陆早秋绕到钢琴后,捉住钟关白犯上作乱的手,把人圈进臂弯里,禁锢在自己大腿上。
“陆早秋……”钟关白心里甜蜜又欢喜,嘴上却假惺惺地抱怨,“你在教室里耍流氓。你看——”他把陆早秋的手往自己裤腿间凸起一块的地方带,“都怪你,这样我怎么出去?”
陆早秋说:“那就不出去。”
“那等下打下课铃,有小朋友进来怎么办?”钟关白问。
陆早秋轻叹了口气,把钟关白放到琴凳上,再从柜子里拿出一本李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