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钟关白已经二十七了。
视频的最后一秒,少年抬起头看向镜头,眼神锋利如芒。
短片播放结束后,女主持人对钟关白说:“这就是最近网上很火的一段演奏会视频,连我看完都要变成贺音徐的迷妹了。”
钟关白一脸冷漠地说:“这是在搞笑呢吧。”
女主持人看起来有点尴尬:“怎么会是在搞笑呢?”
钟关白:“十级车祸现场。”
女主持人:“……呃,我不是很懂,但是我觉得还是很好听的,而且许多业内人士都给予了高度评价呢。”
钟关白:“呵呵。”
女主持人看着钟关白的脸色,打圆场道:“当然,钟先生作为前辈想必还是可以给出不少建议……”
陆早秋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快要十一点了。
他拿起手机,屏保上是钟关白坐在一台老旧的立式钢琴后,一边弹琴一边看着镜头笑。
陆早秋看着那个笑容,脸上也露出一个浅笑来。
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对面过了很久才接,背景嘈杂:“陆,陆首席?”
陆早秋说:“你在哪?”
钟关白好像喝了很多酒,他大着舌头,说:“陆,陆早秋,唔,你先睡,一会我让小喻送我回来,估计得一,一两点。”
陆早秋重复:“你在哪。”
“陆首席,你先睡——”钟关白不知道在对谁说,“我操我不抽那玩意儿,滚滚滚。”说完他又对着电话这头放柔了声音,“陆首席,你先睡,等你明天早上醒来,我肯定就在你旁边我保证——”
陆早秋声音沉下来:“钟关白,我问最后一次,你在哪。”
钟关白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丽金宫。陆首席,你别过来,我马上回来,小喻,小喻——”
陆早秋:“门口等我。”
等陆早秋开车到丽金宫门口的时候,钟关白正在门口大吐特吐,但是没人敢管他,任他把酒店门口的深色平绒地毯吐得惨不忍睹。
好在酒店处在郊外,只招待固定的客人,从园区入口开车到酒店大堂也得几分钟,狗仔想在外围拍音乐人钟关白深夜酗酒,尚有难度。
助理喻柏一只手扶着钟关白,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不好意思啊,白哥真不能喝了……是,您说的是……”
喻柏正说着话,突然感觉手上一松,一转头,钟关白已经落在陆早秋怀里了。
“陆首席。”喻柏连忙打招呼。
陆早秋低头看钟关白,钟关白最近好像瘦得厉害,上节目时梳在脑后绑起来的额发散在脸颊边,显得有点狼狈,没有化妆品的遮掩,更显出微微下陷的、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和眼下的一片青黑。
喻柏说:“今天实在是没办法,白哥在和几个电影制片人,一个大导演还有几个演员喝酒,谈电影的事儿。唉,业内好几个音乐人也都在场。”他小心地看陆早秋的脸色,“其实白哥也特别想早点回家。”
“辛苦了。”陆早秋对喻柏点一下头。
他转身把钟关白抱到副驾驶上,喻柏在他身后不放心地说:“陆首席,你别怪白哥,他最近压力特别大。”
陆早秋摸了一下钟关白的额头,很烫,也不知道只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发烧了。
“你别看白哥整天在电视上那么毒舌,他特别怕你,这么多年一直都这样……”喻柏一脸担心。
陆早秋微微颔首:“谢谢。我带他回去了。”
陆早秋刚踩油门,钟关白就受不了地要继续吐,但他迷迷糊糊还知道自己在陆早秋车上,丽金宫的地毯他敢吐脏十条,陆早秋的车他是一次也不敢乱吐,于是忍着恶心脱了自己的外套,一股脑儿全吐在外套里。
胃全吐空之后,酒醒了不少,钟关白抱着外套,转头去看陆早秋的脸色。
陆早秋看着前方,放慢了车速,伸出一只手摸摸钟关白的额头:“没发烧。车上有温水。”
钟关白摸到一个杯子,打开喝了一口,胃顿时舒服不少:“陆首席……”
陆早秋没有转头,应了一声:“嗯。”
钟关白把手放在陆首席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手指在他的指缝间摩挲。多年前手术的疤只留下极浅的痕迹,几不可见。
“陆首席。”钟关白喊。
“嗯。”陆早秋看着前方,继续开车。
“陆首席,你别生气啊,我都要吓死了,我今晚睡沙发行不行,只要你不生气。”钟关白厚着脸皮不停地摸陆早秋的手指,还用食指在陆早秋的指缝间戳来戳去。
陆早秋翻过手掌,抓住钟关白的手,轻叹一口气。
陆早秋不留客过夜,家里没有客卧,钟关白又经常晚归,怕打扰陆早秋,于是经常睡沙发。钟关白知道他们的关系出了问题,或者说,他自己出了问题。但是这么多年,一个一个选择,选错一个尚且可以退后重来,可无数个选择后,那